他似是想要确认什么，转身朝外走去：“来人，去未央宫。”

可等他到了未央宫门口，看着那扇门却迟迟不敢进，他害怕见到神色冷漠的谢扶楹，更害怕见到她满怀恨意的目光。

师溪岚说得对，从他密谋淮河战役起，他和谢扶楹就注定不可能，可那时他并不认识谢扶楹，纵然那时与谢扶楹相识，他也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大好机会。

他站在未央宫门口，紧握的拳头带着几分难言的颤抖。

这时，金忠疾步而来，跪在萧安诚跟前：“圣上，皇、皇后娘娘薨了。”

刚刚，他从师皇后回长寿宫，师皇后一头撞在御花园的雕石上，血溅三尺，当场薨了。

萧安诚眉头紧蹙，片刻，才开口问：“按皇后之礼，葬入皇陵。”

金忠见面无表情的萧安诚，心口顿时一凉，应道：“是。”

而未央宫里，谢扶楹站在内殿门口，看着院中那两棵木兰树。

谢扶楹嘴角伴着一丝苦涩地笑，真是可惜，明年恐怕见不到它开花了。

茗香从宫门外走来，小声回禀道：“娘娘，师皇后自戕，当场薨了。”

师构父子作恶多端，就算圣上想饶了他们，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而师皇后接受不了师家遭此劫，竟会选择自戕。

谢扶楹沉重地闭了下眼睛，扯出苍白的一笑说：“几年前我与姐姐泛舟游湖，远远瞧见被众人追捧的师溪岚，当真是端丽冠绝，仪态万方，谁能想到会有今日之境，不过……我又比她好多少呢。”

自进宫以来，她好似要将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明明以前她最不喜话本中的女主人公只会对月垂泪，可经历过那种无力感，她才知痛彻心扉时，眼泪根本克制不住。

茗香又道：“娘娘，圣上在宫门口，要不要请进来？”

谢扶楹淡淡地看了眼宫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什么都没说，转身朝殿内走去。

茗香知晓娘娘这是不想见圣上的意思，便没有再说话，默默跟着娘娘进了殿内，只是想起圣上站在宫门口的身影，总觉得有几分孤寂可怜。

*

南邑，苏挽筝抱着萧晏和在后院凉亭里看风景，萧晏和小嘴不停‘咿呀咿呀’说着。

一旁的谢今淮和萧文霆正在说话，听到师皇后薨逝，两人都没露出意外的神色。

萧文霆道：“师家倒了，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

谢今淮看向抱着小胖墩的苏挽筝，说：“等师皇后葬礼结束，萧安诚应该会对北境出兵，我明日回北境。”

萧文霆点点头道：“南邑守城兵五万，我还有私兵两万，我会让他们随你一同去北境。”

他是有封地的王爷，在不超额的情况下，可以养私兵。

谢今淮看向萧文霆，说：“多谢。”

苏挽筝抱着萧晏和回到软榻上坐着，突然听到萧晏和对着她叫了声：“娘~”

嗓音大，又清脆，凉亭中的人都听到了。

苏挽筝一愣，她以为她第一声“娘”应该是女儿叫出来的，没想到率先听到晏晏叫她娘，眉眼带着一丝温柔，纠正道：“晏晏，我不是你娘，是婶娘。”

萧晏和又奶声奶气唤道：“娘~娘~”

苏挽筝教了几遍，萧晏和还是只会叫娘，她只能挫败叹了口气。

谁料这个小胖墩叫完娘后，张着小手朝萧文霆，甜甜叫着：“爹~”

苏挽筝：“……”

萧文霆也是一愣，等看到谢今淮的脸当场沉下来，顿时笑得愈发大声。

谢今淮冷冷地扫了眼萧文霆，萧文霆可不怕他，依旧笑得一连欢。

谢今淮伸手抱过萧晏和，扔到萧文霆怀里：“收好你家小胖子！”

说完，牵着一脸无奈的苏挽筝离开。

后面还传来萧晏和撕心裂肺的喊声，一声声‘娘’，令人心疼又好笑。

谢今淮走得更快了，苏挽筝连走带小跑才跟上他的步伐，失笑道：“他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你与他计较什么？”

“他就是故意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胖子的心思，这几日只要见到苏挽筝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苏挽筝离开，就大哭，却单纯是干嚎，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小胖子小小年纪就知道霸占她，太过分了！

紧接着又想起小胖墩叫萧文霆‘爹’的样子，脸色沉了又沉，气道：“还是女儿好。”

起码不会气他。

苏挽筝听谢今淮提起女儿，眉眼间皆是思念，这几日抱着萧晏和，也都是在想女儿。

谢今淮拥着苏挽筝说：“明日我们就回去，到时候我们与安安再也不分开。”

苏挽筝脸上这才露出笑意：“好。”

也不知道安安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娘亲？

就在苏挽筝等人准备返回北境时，萧晏和似是知道要分别，一双小胖手死死拽着苏挽筝的衣服不放，哭声震天动地，是不是说出几个字眼：“娘……不，娘，不啊。”

好像是不让她走的意思。

苏挽筝哭笑不得地哄着萧晏和，可是怎么都哄不好。

萧文霆看到这一幕直摇头，叹道：“要不，你们把晏晏也带过去……”

在他这里的混世小魔王，也唯有苏挽筝能治。

谢今淮当场黑脸，想也不想将萧晏和从苏挽筝怀里拽下来，就要往萧文霆的怀里塞。

谁料萧晏和反手就抱着谢今淮的脖颈，对着谢今淮哭嚷着叫道：“不、不、爹吖。”

谢今淮一愣，萧晏和又亲亲热热朝谢今淮，唤了声：“爹~”

萧文霆扑哧笑出声说：“四哥，晏晏都叫你爹了，你就帮我暂时养他一段时间，等事成后，我再把晏晏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