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明明超弱却超努力(101)
李尚木的手腕一如既往，素白而有几分泛轻，入手只觉纤细脆弱。然而只要触碰，便仍旧能够感受到那素白肌肤之上尚且留存下来的几分温度。
和一下一下，清晰跳动着的脉搏。
果然不是煞鬼所化的幻象，是活生生的人！
该死！
闻承霁在心底暗暗骂了一瞬。
今日是弟子大比的第二轮，她不是应该去参加比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纠缠了这么多怨鬼煞气在身边！
心中疑惑尚来不及多思，便听见那煞鬼影子凑在李尚木的耳边，窃窃私语道：“杀了他......嘿嘿......”
“他也是你的仇人......”
听到“仇人”两个字，李尚木双眼骤然一凝，头迅速的对着闻承霁的下巴撞去。
这一击闻承霁未有防备，下颌顿时剧痛，钳住李尚木手腕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一瞬。
便是这一瞬，让李尚木手中木剑倒转，重重横扫在他的腰侧，随后抬脚用力一踢，直接将人踹飞出去。
闻承霁大脑懵了一瞬，整个人向下落进身后黄沙之中，微微下陷几分。
而方才将他踹飞过来的少女则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他倒地的方向走过来。黄沙漫天，滚地而起，缠绕于她身后的黑色怨鬼影子发出亢奋的诡笑声音。
“杀了他......嘿嘿......杀了他......”
“李尚木！”闻承霁心中焦急，喊出眼前少女的名字，“你清醒一点！”
他望着盘踞于少女身后的一道道黑色影子，“他在骗你！你看到的都只是幻象，是假的——”
然而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见少女手中缠绕着黑色煞气的木剑自上而下冲他而来，直逼眉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煞鬼怨气的加成，李尚木此刻的剑势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道，相较之前练习之时都要强悍许多。
闻承霁来不及起身闪避，只能双手抓住向自己而来的剑锋，以此阻滞剑势。
粗糙的木剑在掌心摩擦而过，带出一条深而重的血痕，才堪堪在抵住肩胛，即将刺破皮肉的位置被逼停下来。
“李尚木。”闻承霁感受到掌心清晰传递来的痛楚，话语冷静的叙述道，“你睁大眼睛，你好好看清楚，那些不是你的仇人，只是煞鬼从你心底引出来的，用来激怒你，控制你心神的幻象。”
“幻象......？”听到这话，李尚木的神色怔松一瞬。
闻承霁见她有所反应，当即继续道：“对，都是幻象，是假的。”
“但是如果你继续被煞鬼控制心神，沉溺在这幻象之中，便会忘却自己是谁，变成跟他们一样只剩愤怒和仇恨的东西......到时候就真的见不到你的仇人了。”
然而那些黑色影子却不依不饶，继续在李尚木的耳边声音桀桀道：“他在骗你......他是明剑宗的人......他从小生活在明剑宗，他怎么会好心帮你呢......”
“只有我，只有我，我会帮你，让你得到力量......”
“我会和你一起，杀了你所有的仇人......杀了他......”
听到这声音，李尚木眼中出现的方寸清明立刻又被漆黑的颜色所占据。少女话语喃喃，随着怨鬼的声音一并重复道：“杀了......你......”
她的眼中一片漆黑，看不见半分光彩。
闻承霁的心缓缓沉灭下去。
三鬼之中的煞鬼，最擅以激发人心中的怨恨愤怒之意来控制人的心神，愈是心中执念与愤恨浓重的人，越容易被困于其中，难以看破。
他知晓李尚木被煞鬼影响，可能是因为她的出身，她的仇人，他知晓她心中可能有愤恨之意。
但却从未想过，竟然浓重到让她深陷其中，难以拔出。
这姑娘......究竟是经历过什么？
闻承霁沉默了一瞬，抓握着剑身，阻滞其前进的手突然松开，抬手向前覆上李尚木的后脑。
与此同时，木剑当即落下，在接触的瞬间变划开皮肉，没入到他的左肩之中。
闻承霁眉角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瞬，左手却牢牢的按在李尚木后脑，将她的额头向自己按过来。
两人一瞬间离得极近，额头贴着额头，呼吸彼此相交。
他的灵识通过肌肤相贴，在这一瞬传递到李尚木的识海之中去。
·
闻承霁睁开眼睛，发现周遭一片淅淅沥沥，正下着雨。
雨水落在身侧高大的青桑树叶上，将叶片洗刷得翠绿，一团鲜艳颜色。
站在树下，抬头向上望，便可以看见那叶片在雨珠敲打之下，发出微微的颤动，断续着向下汇聚出细小的水流。
一片安宁，随意寻常。
让他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方才在识海之外，李尚木那般偏固执拗，看起来全然被心中的愤怒与怨恨情绪所淹没，他以为她的识海之中，不是腥风血雨，便也应该是混乱满目......
却没想到进入之后看到的是这番景色。
与他所料想的全然不同。
一滴汇聚而成的水珠从头顶叶片边缘滚下来，正落在闻承霁的掌心，带来几分清晰的冰凉之感。
不管怎么样，既然这场景出现在李尚木的识海之中，那便说明这地方对她来说极其重要，而她的神识，可能也正藏在其中。
要想将她拉回清明之中，还得先找到她的神识。
闻承霁在泥泞的山林之中前行，没多久便发现林中山体之上盘着一条青石板铺设的小路，被雨水打湿的，不知哪里来的海棠花瓣在上面零星铺散着，半抹淡粉半抹月白。
他愣了一瞬，抬步踏上那青石板，顺着小路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