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明明超弱却超努力(198)
闻芥道:“如你所说,她现今被困束在黑城之中......就算你去了, 就一定能够破开那城池,将她救出吗?”
闻承霁道:“事在人为,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闻芥点头,“那你怎么知晓,她不能够自救呢?”
他摩挲着手中的杯盏,话语慢慢的道:“你认识她这么久, 对于她的性情应当也有所了解。她对于自己的事情一向很有主见,她想要做的必定会去做, 哪怕刀山火海,千难万阻也不会退缩。”
“你说你喜欢她......你是如何的喜欢她?像如今这般, 一辈子追在她的身后面去“保护她”吗?”
“她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即便今日她愿意接受你的保护,愿意让你从名义上来“保护”她,未来的某一日她不要这保护了,她执意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你又当如何?”
“你所谓的保护,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除了自己,全然感动不了任何人。”
“难道到最后,你要将她关起来,与外界隔绝,彻底杜绝这样的遭遇和危险吗?”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原本船舱之外的天气骤然一声闷雷,空气翻滚,雨珠好似倾泻,噼里啪啦的砸在船舱之顶,带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
砰——砰——砰——
闻芥在这样的碎裂声音中缓缓抬眼,看着闻承霁。
即便带着面具,他的神色却好似显露出几分疲惫,整个人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你问我如何看待季棠,如何看待我与她作为师兄们着十六年的情分......我自然是看重的。”
“她是我看着一点一点长大,我手把手教授教导出来的姑娘。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好,希望她能够活得开心,不受伤害,没有忧虑。”
“我愿意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可我终归护不了她的一生。世间非人力所能拦阻的事情太多,我救不了季家,我改变不了她的命运,我没有办法陪她走完所有的路......太多的风霜雨雪,只能够她一人面对。”
“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让她在经历风霜之前,变得更加强大。”
他眼睫垂下,话语喃喃,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同坐在船舱中的青年说:“闻承霁,你左右不了她的决定,也没有办法去护她一辈子——除非你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再也不能向外飞翔。”
"你要这样做吗?"
船舱中的空气寂静,青年的声音幽幽,好似在抛出一个属于万丈深渊的诱惑。
闻承霁在这寂静中,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一个川字:“可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只是在叙述极端的情况。”
“而且,在你的话语中,你似乎觉得,季棠是一个完全不可以沟通的人。你所做出的判断与决定,都基于“你以为”你对她的了解。”
闻承霁慢慢的道:“你应当从来没有问过她吧,问她如何看待自己被人保护,被人在乎的这件事情。”
“你似乎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完全不可以沟通的人。”
“......”
闻芥陷入沉默。
闻承霁继续道:“我承认,许多时候她确实会自顾的作出决定,而不去询问旁人的意见。可有没有可能,这是因为现状从来都逼迫着她肚子做出决定,在她最无助,最需要有人信赖,需要有人可以求救的时候,她孤立无援,艰难求生。她的身边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
“没有人天生便是这样的,是无可突破的困境造就了她必须且只能相信自己抉择的性情。”
“她或许并非不愿意去相信。”
“只是不敢罢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似乎不再那么暴烈,滚圆的雨珠变成细密的丝线,噼里啪啦的闷响也化作沙沙的密集声音。
船家穿了蓑衣,带着挡雨的斗笠,在船舱外敲了敲船舷。
“公子——”老汉粗犷有力的声音喊道,“雨小些了,您是要现在就走,还得待会儿等到雨彻底停了再走!”
闻芥捏着手中茶盏,没有应声。
倒是闻承霁起身,弯身掀开船帘,对守在外面的船家说:“老人家,麻烦开船吧,路赶得急,辛苦您。”
等到和船家交谈完毕,才重新回到桌边。
闻芥对于他的这番动作有些意外:“怎么,又不打算回去了?”
“我觉得你方才说的有几分道理。”闻承霁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她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而且我想要帮她,未必一定要赶回去才能。”
他停顿了一瞬,又补充道:“我觉得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不如多想想。”
外头船家已经开始摇船,船身在雨中缓缓移动,顺着有微凉沾湿的风吹拂进来,将船舱中滞闷的空气搅动几分。
闻承霁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信蝶,准备传信出去。
然而信蝶刚拿出来,捏在手中,便听见对面的青年发出一声轻笑:“你说得对。”
他慢慢的道:“或许是我被自己所圈禁住了。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也会重新看待应当如何面对她。”
闻承霁:“......”
其实他方才说完那番话,心里便生出几分后悔:虽然季棠没有承认,但是按道理上来说,他跟眼前这个人应该算是情敌的。
哪有跟情敌说这些话,去教情敌如何跟自己喜欢的姑娘相处的!
“倒也不用那么认真。”他嘟囔道,“她喜欢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闻芥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答。
船只在渐渐淅沥的雨声中起航,沿着河道一路顺流,往央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