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明明超弱却超努力(220)
话没有说完,他的左肩便在人流中又被推撞了一次。
这下两人之间那只剩毫厘的空间彻底消失了,季棠感觉自己的额头狠狠撞上他的下颌。
耳边响起没能控制住的抽气声音。
却也只是一瞬,便戛然而止。随即那只贴触在她背后的手臂力道变得稍紧,整个儿环住她,另一只手则按上她的后脑,力道轻缓的将她压在自己肩上。
这样即便人群再怎么拥挤,也不会再发生碰撞了。
等到十几息过后,两人终于从这片拥挤中脱身出来,在一个小摊旁侧的狭窄空间里过得暂时的喘息。
季棠感受到按在自己后脑的手掌缓缓松开。
“你没事吧?”站在她旁侧的青年动作急又轻柔的拨开她额上的碎发查看,“方才是撞到头了吗?”
头。
季棠回想起方才的那一下碰撞。
她被撞到的是额头,但是更确切一点来表述,其实是额头与发根交界的地方。
有着一层头发的缓冲,其实之于她来说这碰撞并算不上多么的猛烈,再加上这一会儿的缓和,基本上没再有什么感觉。
但鬼使神差的,她并没有在这个时刻开口。
季棠垂着头站在原地,感受到微有几分粗糙的指腹在额头肌肤之上擦过。
这样的接触很令人熟悉——是长年练剑积累下来的薄茧,她自己的手上也有很多。
她认识什么练剑的人吗?季棠在心里慢吞吞的想。
裴州季家擅长术法篆刻,族中弟子也大多研习术法一类,手上很少会有常年磨砺而生的茧子。
除了她自己......对了,除了她,季家是不是还有别的使剑的人?
她分明记得,父亲是从族中寻了一个人来教授她剑道。
是谁呢?
记忆的模糊让季棠有些不由自由的蹙起眉头。
闻承霁检查完季棠的额头,又询问了数次,确定没有留存下来的疼痛后,才放心的出了一口气。
鼓乐的声音再度响起,隔着仍旧拥挤的人群,两人终于看清方才街市上那场拥挤的源头:
一金一红两条长虫,双眼滚如铜铃,额间一颗吊睛,身上的绒毛一层一层,厚重堆迭......随着鼓乐的声调,这两条长虫在人们散开的空地中,抛弄绣球,扑咬互搏。
“那是......”
他看的有些发愣,在周遭百姓的一片起喝声中无意识的自语。
“舞狮。”
季棠有几分惊讶,探头看着身侧的青年,捕捉他倒映着灯盏暖光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的神色,“你没见过?”
“呃,我......”闻承霁摸了摸鼻尖,不由自主的别过头,想要收回自己的目光,却冷不丁撞上少女双漆黑幽静的眼眸。
即便是在这样灯火通透,锣鼓喧天的环境中,对上那双眼时,还是让他胸腔之中莫名生出如擂鼓的跳动,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到那个夜晚——
当时她盯着他,也是这样的一双眸子。
面对这样的目光,他几乎会下意识回答自己被询问的每一个问题:“我,我没有逛过灯会嘛,所以没见过也......”
也很正常。
闻承霁想。
“哦。”季棠明白了,“舞狮和后面的歌舞表演,会穿过所有的街市游行,如果你喜欢,可以一直跟着他们,看到灯会结束。”
你。
他们。
结束。
闻承霁敏锐的捕捉到这几个词。
他意识到眼前的少女似乎是打算离开——其实方才她就在打算离开,只是一直被他拖延着,再加上那场突如其来的拥挤......
“我不喜欢。”他想也不想便否认道,“而且我也不想——”
“走吧。”眼前的少女却直接步伐向前,打断他的话语,“再不跟上去,就只能看尾巴了。”
·
裴州城的灯会,其实并没有很盛大,也没有太多令人感官新鲜的事物。
但是随着舞狮表演的队伍一路向前,似乎所到达的每一处都能令身边这个青年生出浓厚的兴趣——
画成兔子形状的凝固糖浆油彩绘制的木头面具,编成厚窄小册的书卷,装成巴掌大小瓶子的青梅酒......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眼中生出自己都无法觉察到的小孩子般亮晶晶颜色。
季棠索性便将那些东西全都买了下来。
——反正她有那么一整袋金铢,就算把整条街的物品全买下来也没什么困难。
等到舞狮的表演结束,两人也差不多逛完了整个灯会,买遍了灯会上所有的东西。
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顺着灯会的尽头继续向前。
前方是一段没有点灯的街道,在背后灯火光亮映照之下,氤氲在暗处的黑暗缓缓化开,变得均匀而又不过分粘稠。
季棠看着手中竹木长签上只剩最后一小块的糖兔子。
这只兔子她吃了一路——是那个画糖人的老爷爷在看到一整枚金铢后手忙脚乱将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找零,却发现仍旧差着些许后强行塞给她的。
她惯来不喜欢这些甜腻黏糊的东西。
但不知是不是舞狮表演的时间太过漫长......一路走下来,竟然真的将这只糖兔子吃到了最后一口。
她轻轻垂眼,将最后一小块咬下,含在口中。
糖吃完了,这个夜晚也该结束了。
季棠停下脚步,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站定。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停顿,口中同样咬着糖兔子竹签的青年也停下来。
他眉眼仍旧带着方才尚未散尽的笑意,话语轻快,神色明亮,怀中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吃的或不能吃的,满满堆迭在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