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明明超弱却超努力(226)
右使殿里的泥水向外倒了一盆又一盆,才勉强将她整理出有些干净,能够出现在右使面前的样子。
结果她缩在床底,缩了整整三天。
又把自己抹得像只灰老鼠。
将右使大人的好心弄得一团糟。
因此花岭之中的许多人,都不喜欢这个突然被右使带回来的小孩。
也偷偷在背地里叫她“小泥巴”。
她在花岭的第一个月,这样叫。
第二个月,仍然这样叫。
第三个月。
第四个月。
第六个月。
一年。
小泥巴被右使当小徒弟一般养着,教给她修行的法门,传授她医毒一道的知识。
那些背后的声音才渐渐地消散下去......
不,或许并没有消散。
只是不会再那么明显的流入到她的耳朵里了。
就像这些言语,从最开始,便没有在右使大人的耳中出现过一样。
这是一件好事。
虞思想。
她们是花岭的人,若是同她们起了冲突,只会让花海楼难办——反正只是说说而已,又不会掉什么皮肉。
就当做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当做不曾知晓。
至于其他的......
二九二七。
二千九百二十七。
·
就是她......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一百多根骨头,岂不是要将人活活打死......
右使大人那样心善,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残忍的东西......
果然还是......野东西......
虞思跪在大殿空旷的地板上,有些麻木的想,花海楼会怎么处置她呢?
废了修为?
打断骨头?
赶出星花岭?
她一定很生气。
毕竟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在烟州,魔域,这片区域,从来规定不许魔修伤害城中普通的百姓。
她却用自己的拳脚,打碎了五个人的骨头。
每个人,一百多根。
若是一根骨头的断裂算作一次拳脚的话,那么她也就才还了一千......一千......
若不是被抓回来,肯定还能有更多。
·
虞思在右使殿的大殿中跪了整整三天。
从白天跪到黑夜,在从黑夜跪到白天。
右使殿的大门敞着,向外可以看到初晨的曦光和黄昏的霞云。
可以看到正午和黑夜。
自然也可以听到自门外传来的,那些细碎的嘀咕与谩骂。
在骂什么?
太远了,她听不清。
算了,反正本来也不想听。
她不在乎。
她本来就是被从泥巴地里捡回来的脏东西,就算被收回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再扔回去也无妨。
她是......脏东西。
就在她跪得膝盖麻木,整个人几乎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听见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师——”她下意识的想要喊出那称呼,虽然她从来不在乎是否有这样一个名头来称呼。
但来的人并不是花海楼。
不是那个双眼蒙覆素白,手中一根细杖的女孩。
是个男人。
穿着墨黑色的衣裳,带着鎏金颜色的面具,面具下伤疤似乎从左额贯穿至右耳之下。
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
花海楼病了。
那个男人如是告诉她。
病了。
是被她气的吧,虞思想。
病了就去找灵医师啊,来找她做什么?看到她,岂不是会更生气,更加重病情......
“她要见你。”男人话语简短而清晰的说。
见......
听到这四个字的第一瞬间,她便立刻从空旷的大殿地板上爬起来。
而因为跪得太久,双腿麻木无觉,瞬间便摔回去。
那男人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走过来搀扶的意思,一直等着她尝试数次,跌倒数次,慢慢恢复了双腿的知觉,能够真正爬起来的时候......
才调转方向,向外走出去。
将她领到花海楼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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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思从没见过那样的花海楼。
即便双目覆着缎带,她永远安静,永远从容,永远轻轻的揉她的头发,永远不会出现......脆弱。
虞思从来没有把那两个字同她联系在一起。
但是那一刻,她从她身上鲜明的看到了这两个字。
仿佛一个被打碎又粘好的瓷娃娃,稍有不慎,轻轻触碰,便会再度破碎。
她躺在被褥之中,紧闭着双眼,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珠,面色如纸,好像被噩梦纠缠住一般。
嘴唇翕动,低低的唤着两个字。
仿若呢喃,让人听不清晰。
“她怎么了?”虞思扑到床边,慌张的询问。
“过度消耗灵力,身体不支。”男人淡淡的说,“我早便告诫过她,她如今这具躯体极为脆弱,任何不稳定的动荡都有可能生出变故。”
“但她却——三天,一口气用自己的灵力,修复了五个满身骨头被打碎的人。”
五个......
骨头被打碎的人?
虞思僵愣在原地。
站起大殿中跪着的那三日时间,她想遍了所有的可能,想花海楼可能是不想见她。
是厌恶她,惩罚她,驱赶她。
却从未想过,她是去......
替自己善后。
这一瞬间的意识让虞思整个人感受的恐慌——是因为她,花海楼才,躺在床上,变成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
不知花费了多久,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语言:“所以,叫我来是因为......”
“她昏迷之前说要见你。”
男人说,“既然如此,那你便在这里,等她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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