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明明超弱却超努力(240)
“闻承霁。”她揪住他的衣角,面色有些泛白,“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闻承霁却罕见的表现出一种让她陌生的强硬。
“走。”他攥住她的手腕,便要拉着她向外跑。
季棠却感觉体内的血液从下向上灌漫到头顶。
她用力地,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甩开闻承霁的手,想要冲那片黑气跑去。
闻承霁反手拦她。
之前在明剑宗,练剑对招的时候,季棠面对闻承霁,总觉得在面对一片海,永远不知晓他究竟有多少诡谟变化的剑招,不知道他下一瞬会做出怎样的化解。
但是如今,几招过后,她便十分鲜明的窥出一处破绽。
季棠毫不犹豫,手刀劈砍过去。
闻承霁硬生生受了一招,闷哼出声,空余的左手捉住她手腕。
“我要过去。”季棠道。
“一定要吗?”闻承霁抹了一下嘴角,将渗出来的血迹擦去。
“一定要。”
闻承霁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将她的衣袖向下压挤,“啪咔”扣上一件冰凉冷硬的物什:“那边没有灵气,是完全空白的地带。”
季棠愣了一瞬:是......来的时候,他研究了一路的那只袖箭。
“去吧。”
闻承霁松开钳制着她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让开空间。
季棠抽身便往回赶。
随即闻承霁松开钳制着她的手腕,神色有些微妙不明的道:“去吧。”
季棠抽身便往回赶。
她走得太急,因此并没有留意到她离开的青年停顿片刻,微妙不明,低若自言的话语:
“若是幸运......说不得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
看着周遭几乎将自己淹没的黑暗,以及围聚在身边,撕扯他皮肤,疯狂想要汲取血肉,数以千百的鬼,闻芥竟然久违的感受到几分轻快。
好像......什么都不必去想,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可以了。
是这样吗?
当初她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以血为引,刻画符咒,引燃拥上来的每一只鬼。
他早就知道,一旦三鬼合聚,鬼门必会开启。
其实同时斩去那三只鬼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鬼门打开的瞬间,争先恐后向外涌出的鬼煞。
如若不能妥善的处理它们,便只是逃出去一只——也会再度滋生鬼怨之气,扰乱这世间。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三宗之祖选择封禁而不是斩灭......毕竟谁也不敢去赌那一份意外。
但是她做到了。
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以自己的骨血为饵,喂饲丛鬼门之中奔涌而出的鬼煞,最后将自己,同它们一起封在鬼门之内。
闻芥永远忘不了,自己闯入她法阵时,所看到的那一幕画面。
她满身是血,伤痕累累,回眸看他时,流露出几分错愕。
却来不及开口说一句话,便被无数森黑的手骨拽入那深渊。
而他——扑了个空,连那一缕颜色变成鲜红的衣角也没能捉住。
这么多年来,那一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在他梦中反反复复,仿佛经年侵扰的鬼魅,从来不曾消散。
甚至于他每看到年岁尚幼的小季棠,眼前也会晕出刺目的猩红。
这世上最冷心绝情的人,莫过于那个叫季棠的姑娘。
他这样想着,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
却隐约间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双耳之中的耳膜早已在鬼煞涌出的瞬间便被它们的尖叫声音所撕裂,现在正汩汩的流着血,一片嗡鸣和辨不清的疼痛。
再加上有法阵竖起的空间屏障隔绝......按理说,他应当什么也听不见了才对。
闻芥愣了一瞬,却还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他看见季棠。
不是那个,他日夜念想着,白衣无尘,冷心冷肺的姑娘。
是那个......他一点一滴,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总归都是一个人。闻芥想。
她早晚会长成她。
但是在驳杂的嗡鸣与黑暗中,他看见少女满脸泪痕,用力的拍砸阻挡在面前的法阵屏障。
......
别哭了。
也别砸。
闻芥在心底默默的重复。
总归这世上不止有一个闻承霁,我死了还会有另一个。
我本来......就是不该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
只是因为不甘......
不甘我的的结局,以那样的方式,决绝而草率的收尾。
走吧。
他感觉自己在说。
走吧,阿棠。
走得远远的。
无数个夜半惊醒的噩梦里,我都悔恨当时拉进去的为何不是我自己。
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他沉默的回首,不再去看,身体也随着周遭鬼煞的拖拽而更向深处——
这些东西被封在阵法的空间之中,冲不出去,也撞不出去,而鬼门的空间因打开它的三鬼“种子”力量衰竭也开始缩小闭合。
它们所面临的命运无非两个:
留在鬼门之外的这个世界,等待被阵法中染血的咒印灼烧殆尽。
抑或是拖拽着这个害他们痛苦的人类,回到鬼门之内,将他彻底撕碎泄愤。
毫无疑问,这些尚且保有着微弱神志的鬼煞选择了后者。
闻芥闭上眼睛,等候着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却无端感受到自身后传来的一缕微风。
风卷动他的衣摆,让原本应当落到鞋面上的血迹偏斜摔落。
闻芥再度回头,看见奔他而来的少女眼瞳亮得骇人,像是点燃了什么焰火一般。
在她的周遭,自左手手腕绽放出的灿金色光芒紧扼住每一只想要逃窜的鬼煞,而她自己,则向他奔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