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宠冠后宫(212)
她的语气里含着若有似无的叹息, 安之听得垂下了眼。
请安时, 各宫嫔妃一路走来, 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因此彼此见面后, 都不禁面面相觑。事关贞妃,听闻陛下已经直接赶去了衍庆宫。
沈听宜因着训诫宫人,来得比平时晚一些,彼此见过礼,堪堪落座,许贵嫔便满目担忧地问看过来:“昭妹妹,这事你如何看?”
“许姐姐,我也不过在来的路上听了几句。”沈听宜偏头,掩着唇轻声,“先不论如何此事是真是假,可这样传着,到底影响不好。”
许贵嫔微叹:“是啊,二皇子若无事,这传谣言的人可谓是其心可诛,若二皇子当真有事,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也犯了宫中的忌讳。”
旁人还在猜测此事的真假,可沈听宜却是知情者,因而她想的会更深远。
事情闹得越大,于二皇子越不利,沈媛熙的嫌疑也会越来越大。毕竟,薛琅月与她是众所周知的不合。况且,宫中谁有能力促成谣言传遍皇宫?
只有曾经管理后宫的沈媛熙。
与此同时的衍庆宫,薛琅月被太医施了针已经清醒过来。
“陛下,是荣妃,一定是她!”
薛琅月伏在床榻上,紧紧攥住闻褚的手,脆弱的尖叫声震得珠帘轻晃。
闻褚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贞妃,你冷静一点。”
薛琅月此时发髻散乱,面容上满是泪痕。
“陛下不相信是她做的吗?”
她凝望着闻褚,因情绪激动,声音而变得嘶哑:“昭贵嫔听到了太医的话,她知道稷儿生了病。荣妃岂会不知?”
最后一句话,她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前所未有的愤怒缠绕在她的心头,眼泪便扑簌簌地从眼眶滚落而下。
闻褚摇摇头,显然是不信这句话:“贞妃,你莫要无理取闹,昭贵嫔怎会知晓稷儿的病?”
霎时间,薛琅月心脏猛然紧缩,胸腔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地流着眼泪,“陛下是不信妾身吗?”
闻褚注视着她,目光柔和,如春风拂柳,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而不回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薛琅月明白了他未说出口的意思,缓缓松开了攥着他的手,无助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他既然不信她,她何必再自取其辱地追问下去呢?
闻褚低眉,看着她青筋凸起的双手,一时有些失神,却很快重新看向她的面庞,和声道:“稷儿之事,朕会替你做主。”
薛琅月别过脸,并不看他,语气也骤然变得疏离:“陛下分明知晓,散播谣言之人是想要稷儿的命,陛下也知晓,在这后宫中,只有她会这样做,陛下什么都知晓,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不愿为妾身和稷儿做主。敢问陛下,在您心中,妾身和稷儿能占得了几分呢?”
“是不是,连她一人也比不过?”
口中的“她”是谁,不用多说。
闻褚看着她,一时沉默。
薛琅月扯了扯唇,只觉得好笑至极。可她凭什么退让呢?
她倏然转过头,目光与他相撞,冷静地开口:“陛下若是想要稷儿的命,便拿她的命来换。稷儿是陛下的皇子,更是妾身唯一的孩子。”
她直视着闻褚,一字一句:“这是妾身所愿,陛下能为妾身做主吗?”
闻褚的呼吸顿时一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薛琅月恍然一笑,如杜鹃花绽放,字字泣血:“陛下若不愿,妾身并不强求。”
她俯下身子,艰难朝他一拜。
……
沈听宜不知闻褚与薛琅月说了什么,只是晚间,一道谕旨晓谕后宫:长乐宫荣妃沈氏,德行有亏,不堪位众妃之首。褫夺封号,降为充仪。
谕旨简单明了,昔日高高在上的荣妃娘娘成了无封号的充仪。
帝王的旨意突如其来,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可联想起今日关于二皇子的谣言,众人似乎有些顿悟。
沈听宜听到这消息时,也怔愣了。
汝絮下意识地惊慌起来:“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只是降位了一级,可褫夺封号和降位,这样重的处罚同时出现在了沈媛熙身上,是没有人能料到的。
沈听宜不知道闻褚为何对沈媛熙下这样重的责罚,但可以肯定的是,与薛琅月和二皇子有关。
果不其然,三月二十二日,衍庆宫传来了二皇子病逝的消息。
沈听宜的心陡然落地——他到底是动手了。
二皇子病逝后,闻褚一连辍朝了五日。
衍庆宫的匾额上挂上了白布和白花,沈听宜抬头看着被沉痛和哀伤笼罩的衍庆宫,不禁失神了半晌。
二皇子未满周岁,又是晚辈,按照规矩,不能受人哭灵、穿孝服,甚至灵柩都不能在宫中停留超过三日。但闻褚硬是将他留了五日,还找来皇家寺中的主持进宫做了一场法事。
上行下效,各宫嫔妃也都不约而同换上了朴素的衣裳。
或许因为沈听宜停留了太久被人发现了,不多时,琼枝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冷冷朝她瞪了一眼,随即叫人关上了宫门。
汝絮被她这态度惊到了:“主子,她怎么对您这样无礼?”
沈听宜笑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转身走开。
“迁怒罢了,何须在意?”
汝絮蹙眉不解:“可这谣言明明没有查清是谁传出的,只因为荣妃娘娘被降位,就怪罪于娘娘吗?”
沈听宜垂眸,看着脚底的青灰色石砖,眼前闪过一道讽意。
荣妃娘娘,不,是沈充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