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181)
颜正霆上前扶起她,感慨道:“诚亲王薨逝,你长姐虽贵为皇后,终是伴君如伴虎。父亲年事已高,而你弟弟尚且年幼。往后为父只有仰仗霖儿你,照拂你弟弟了。”
尽管颜安霖少不更事,多少也察觉出异样。父亲位极人臣身居高位,长姐贵为皇后。二姐虽然丧夫,怎么说都不会动摇她王妃的地位。轮也轮不到她这个未出阁的幺女,照拂幼弟。可父亲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托孤之话。
颜安霖启唇松开贝齿,樱唇咬出一道牙印,她隐隐不安低声问:“父亲,好端端为何说这种话,究竟出了何事?”
白烛昏黄的光晕,照在颜正霆凝重的面容上。眼眸中跳动的烛影,正如眼下丧事般阴森可怖。
第104章
侯府元家, 正堂。
元默踱步不安,时不时眺望几眼盼有人来。
早过了晚膳时分,元晟奉召入宫久久不归。
守丧期间无故被陛下传召, 本就让元默惴惴不安。加之方才听闻诚亲王暴毙, 更让他心生惶恐。
兰凝霜穿得素净, 偕同花奴一道过来。
“父亲, 夫君他还未归吗?”兰凝霜一靠近, 边行礼边急问。
一个守丧在家的将军,突然被皇帝召见, 怎能不令她多疑揣测。
元默冷淡嗯了一声, 也未多说什么。
虽是自家儿媳,毕竟对方是他国公主。何况居丧期间夫妻分居,更不可能有他元家的骨肉。元默对于兰凝霜, 十分警惕防备着。
兰凝霜心绪不宁, 也未在意元默的态度, “那儿媳陪着父亲, 一道等着夫君回来。”
元默想拒绝, 一时寻不到个好由头拒绝。应了声好, 回身进了正堂。
兰凝霜对花奴命道:“你到府门口侯着,将军若是回来, 立即来报。”
她话音落, 刘管家步履匆匆过来。
刘管家依着礼数向兰凝霜哈腰,唤了一声:“公主。”便心急火燎冲正堂内喊道:“侯爷, 宫里来人了,说是小侯爷今夜在宫中侍驾, 不回府了。”
兰凝霜神色一惊,忙背过身去, 努力平复脸色。
元默亦是大惊失色,顾忌着兰凝霜不慌不忙问道:“宫里的来人呢?”
“人已走了。”刘管家拂了拂额上冒出的热汗,如是回道。
元默转而安抚起兰凝霜,假笑道:“既然知晓了晟儿的消息,公主不必担忧了,回房歇着吧。”
兰凝霜内里纷乱,面上平和规规矩矩行礼告退。
待她一走,元默压低声调,慌问刘管家:“宫里来人,可有说别的?”
刘管家面色严肃回道:“回侯爷,说是这两日,小侯爷都会在宫中侍驾,一时半会回不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万般疑惑上心头。
元默手上一抖,心慌道:“坏了,这是出了大事了。”
刘管家不敢轻易置喙并未吱声,不过额上的热汗陡地发凉。
元默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命道:“差人在皇宫门外守着,一有小侯爷的消息,回来禀报。还有备上一份礼,明日一早本侯要亲自去诚亲王府吊唁。”
居丧期间,本不便与其他同僚来往。正好借着诚亲王的丧事,光明正大与同僚一见打探一下朝中的形势。
刘管家依命离去。
元默仰望夜幕,凝着残月久久沉思。
兰凝霜在房内急得坐立不安,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莫非盛梁已与北梧国达成联盟,想要对付我朝?”
花奴虽不知公主在担忧什么,但她笃定道:“公主,这不太可能,盛梁的使团方离京十日,即便是昼夜不停地快马加鞭,也得半月后方能到北梧国。”
兰凝霜绷紧的心弦松了松,人一下子腿软重重坐到床沿,唉声叹气道:“当初就不该答应父皇,如今好不容易如愿成婚,却整日过得提心吊胆。若是被夫君发觉什么,恐怕夫妻情分到此为止。”
花奴跟着愁容满面,她家人的性命捏在西昌王手里。倘使她不听命行事,西昌王定会灭她满门。
主仆二人皆是愁肠难解,各自噤声不语。
半月清辉逗星挑云,夜雨乍起舞风弄月。
淅淅沥沥的雨声织下天罗地网,笼罩在红墙金瓦之上。
议政厅内。
萧景飏正与元晟对着边疆的布军沙盘,分析两国实力。
元晟身着武将金色甲胄,深锁浓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入宫半日,陛下先是慰问几句,便一直拉着他探讨军情,连晚膳都未用。
元晟终究憋不住,跪地拜道:“陛下,臣求您说句实话,我朝可是要与西昌国重新开战?”
萧景飏等他这句许久,故作为难道:“和亲只是保一时安稳,若想永绝后患,两国再次交锋必不可免,只是迟早而已。”
元晟慌了,他不是未想过迎娶敌国公主的弊端。只是想不到会如此之快,成亲尚不足两月。
萧景飏既不免礼,也不扶他起身。居高临下,威严道:“元晟,你与兰凝霜一开始便是错。西昌国一直存着狼子野心,和亲不过是名正言顺安插一个细作罢了。打从一开始,西昌国和亲的目标便是你。想要获得我朝军情,比起朕这个皇帝,作为将军的枕边人更易如反掌。”
元晟拱手的拳头一抖,心中既恼怒作为臣子,终究不过是陛下的棋子。又恨起兰凝霜从始至终的算计。
可惜事到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与江婉莹阴差阳错再无可能,枕边之人又是虚情假意。
元晟面色铁青,大胆问道:“陛下,可是有证据,证实兰凝霜有细作之举?”
说到底,元晟还是有几分舍不得兰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