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193)
谢忠勇坐在长案后, 手持孙子兵法看得出神。
阿清走近些, 娇声细语笑道:“大将军, 烫烫脚, 早些就寝吧。”
谢忠勇回神,抬眸看向阿清。军营不准有女人, 若非有陛下的谕旨, 他都不知如何与众将士们解释。
谢忠勇放下书籍,大大咧咧道:“当真是女大十八变,五年未见, 今日本公子险些认不出来, 阿清,你了。”
阿清也不害羞, 乐道:“大公子, 是觉得阿清变得好看了吗?”
谢忠勇直来直去回道:“确实是漂亮了不少。”
说话间, 阿清已然端着热水放在谢忠勇脚前,蹲下身子熟练去为谢忠勇脱靴子。
一只脚的乌皮长靴拉下一半, 谢忠勇猛地拽住靴口, 略有扭捏笑道:“阿清,这不是在家中你不必伺候公子, 何况你是我妹妹的贴身女使,公子我, 自己来便可。”
阿清伸手去掰谢忠勇的手,调侃笑道:“公子忘了, 在做大小姐的女使前,阿清是公子的贴身女使。从前公子连沐浴都是阿清伺候,公子这全身上下,阿清哪一处没看过。”
谢忠勇五年从军去了边疆,阿清唯恐被双亲随便婚配一个下人小厮。恰逢谢怀玉入东宫,便求了谢从善让阿清作为陪嫁随大小姐入宫。
谢忠勇手松了又紧,面上尴尬笑道:“说到底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男女有别的道理你当懂得。”
明明是拒绝,阿清听了却甘之如饴,羞笑道:“公子,当阿清是女人了。也是,阿清已是双十年华,换作常人早便嫁作人妇了。”
阿清手上一使劲,硬生生将长靴拔了下来。一股子酸味直呛鼻腔,谢忠勇极其不自然憨笑:“这是军中,凡事没有家中讲究,还是公子我自己来吧。”
谢忠勇自行脱去另一只长靴,揪下两只长袜,将一双大脚泡进了木盆中。
阿清并没有嫌弃,挽起袖子伸手去为谢忠勇搓脚,依旧明朗道:“从前在家中,公子哪次练完功不是一身臭汗,阿清,早就习以为常了。”
谢忠勇爽朗大笑:“倒也是,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见外了。”
阿清笑意更浓,俯首为其擦脸。
谢忠勇望着一袭枣色练武服的阿清,不免一阵感慨。
五年前稚嫩的小丫头,如今出落的十分标志。杏圆的双眸不再是青涩,有了女子的娇柔。樱唇上染了胭脂,红润饱满。
须臾间,阿清为他擦干双脚。端起木盆起身,一剎那丰姿尽显。
谢忠勇愣愣瞧着阿清笑盈盈,脚步轻盈退出了营帐。
谢忠勇去了屏风后,宽了一身沉重的墨色甲胄搁置在甲胄木架上。
一旁有放置墨刀的兰锜,另有一书架,一衣匣,一张罗汉榻。
雪缎锦袍被强壮的身躯,撑得满满当当。
他躺在榻上,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眸。
一阵窸窣脚步声,谢忠勇耳目极佳,下意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喝道:“谁?”
屏风上映出女子的曼妙的身影,接着阿清怯懦的声音传来:“公子,是我,阿清。”
谢忠勇绷紧的心弦一松,欲去榻旁抓兵器的手臂缩回来,口吻严肃嘱咐道:“阿清,这里是军营,全是些如狼似虎的大老爷们。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入了夜,千万记得不要随意走动。”
说话间,阿清绕过屏风,到了谢忠勇榻前。
阿清不似方才那般开朗,有些害怕道:“阿清怕极了,公子,让阿清留在您账中吧?”
谢忠勇神情复杂,语气略慌道:“大小姐,可知你到我帐中之事?”
阿清低眉顺眼,回道:“是大小姐默许的。”
谢忠勇急忙下了榻,情绪激动一手抓起阿清的手腕,质问道:“这么说,你我之事大小姐全都知晓了?”
阿清赧颜又道:“大小姐只知阿清钟情公子,其余之事概不知晓。”
谢忠勇松开阿清的手腕,一脸愧疚道:“你可怪我?”
阿清壮胆扑进谢忠勇怀里,哽咽道:“阿清不怪公子,阿清自知出身低微,如何能配得上公子。”
谢忠勇抬起手想要去抱阿清,手掌握拳又将手臂垂了下来,自责道:“不,阿清,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不如,我认你做干妹妹,来日定会让你风光大嫁。”
阿清泪流不止,难过道:“可是,我早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倘使不是嫌弃阿清的身份,为何阿清只求做个妾室,公子也不肯?”
谢忠勇硬着心肠道:“那夜是我醉酒犯下的错事……”
阿清倔强哭着打断:“不,一切都是阿清自愿的,公子没有错。我知道,公子心里藏着一个人,不然也不会为她日日买醉。”
谢忠勇大吃一惊,叹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阿清愤愤不平道:“公子,五年了,难道公子还没将那人放下吗?”
谢忠勇自嘲笑道:“自我从军之后,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什么儿女情长早便放下了。何况,她也是迫不得已。”
阿清隐忍着哭声,肩头颤立不止。
谢忠勇心头一软,抬起手轻轻抱住阿清。深吸一口气下,似下决心般问道:“阿清,若你希望我负责,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谢忠勇答应你,定会迎娶你。”
阿清抹着眼泪,破涕为笑:“什么时候娶我?”
谢忠勇抬起笨拙帮她拭泪,语气柔和道:“你想什么时候?”
阿清仰起水汪汪的杏眸,满眼期待欢喜道:“自然是越快越好,这一日,阿清都等了五年了。”
谢忠勇有些为难道:“眼下不是时候,还有一场恶战要战,若我能大获全胜,必定立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