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241)
萧景飏暗自唏嘘不已,反正也没几日了。装模作样到床前,嘘寒问暖道:“皇后,是朕忽略了你。这几日,朕都会在中宫殿陪着皇后。”
他这话其实是说与汪太后听,省得面对太后不依不饶的说教。也好让太后宽心,不会生出什么疑心。
果不其然,汪太后甚是满意,笑道:“既然皇儿来了,那母后便回宫去了。”
汪太后起身,领上齐尚宫到了寝殿外。又对夏尚仪嘱咐了几句,方才安心离开。
或许是连日服药,颜安如身上散出一股子苦涩之味。
萧景飏本与她无话可说,终究起了恻隐之心,低沉叹道:“朕会让言御医用最好的药,缓解你的痛楚。”
颜安如不转眼地望着自己细弱的手腕,苍凉笑道:“多谢陛下,吃不吃都行,反正也没几日了。”
话锋一软,求道:“陛下,能不能让妾,再见一面幼弟?”
萧景飏没有迟疑,应道:“好,朕这两日便会安排你们姐弟相见。”
颜安如喜上眉梢,有些喜极而泣:“谢主隆恩,妾感激不尽……”
萧景飏出声打断:“你好生歇着吧,朕去隔壁偏殿。”抬足,径直出了寝殿。
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多说几句话都要耗费不少心力。颜安如的面上难掩疲色,重新闭上了眼目。
白日坠山,暗夜落至。
元家,南院。
花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补药入房。
兰凝霜呆坐在铜镜前,猛然回神,恶声恶气道:“花奴,我们的人还未传回消息吗?昨夜究竟有无得手?”
花奴将汤药放置桌面,一面过来扶起兰凝霜,一面劝道:“公主,若是没得手,对您还是有好处的。不然被皇帝查到公主身上,公主的计划恐怕会落空。毕竟那个女人如今是皇帝的女人。”
兰凝霜落座桌前,嗅到苦药味不免恶心反胃,难受道:“拿走拿走,本公主不要喝这些苦药。”
花奴张口欲劝,瞥见元晟阴着一张脸进来。
兰凝霜登时展颜,笑盈盈对元晟说道:“夫君,今夜可是要宿在我这?”
元晟满腔的厌恶,几欲喷发出来。为了江婉莹生生忍下,诓骗道:“听闻你近来身子不适,为夫有些担忧你。”
花奴大胆插话:“将军,您快劝劝公主,公主闹脾气不肯喝药呢。”
元晟似乎瞧见花奴向他使了个眼色。
他是怀疑被这对主仆愚弄,不过眼下别无他选,惟愿花奴昨夜所言非虚。
元晟藏起不情不愿,主动上前端起汤药,准备亲自喂兰凝霜,好言好语劝道:“你近来消瘦了些,不补养好身子,日后如何为我元家绵延子嗣。”
最后四字,险些令元晟作呕。
不过对兰凝霜倒是受用,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筹码。顺势接过汤药,将汤药一饮而尽。
这时,花奴却道:“将军,您与公主到榻上歇着吧。”端起托盘离开之际,又冲元晟眨了眨眼。
元晟只得耐着性子,赌上一把。一会便知,花奴有无在汤药里下蒙药。
花奴一带上房门,兰凝霜便扑进元晟怀里诉苦:“若非夫君冷待于我,以至于我夜不能寐,也不必日日喝这些安神的苦药。”
元晟多想一把推开兰凝霜,这个女人两面三刀对他处处算计。蓦然间,念起陛下今日所言,装模作样关心道:“你可是思念故国,不如我向陛下请奏,让你归国探亲?”
兰凝霜面有动容,感慨道:“名为和亲,实为人质。你们陛下怎会肯,我早认命了,这就是我作为和亲公主的宿命。”
元晟揣着明白装糊涂,提议道: “既然不能回,互通书信,也是可以的。”
兰凝霜嘲讽笑道:“互通书信,与我父王吗?从我和亲那一刻,我父王便当没我这个女儿了。”
元晟听得出她的无奈与心酸,若是从前必然会动恻隐之心而心软。事到如今,他心如止水。故作无以言表,假意抱紧兰凝霜安抚。
头晕眩晕,兰凝霜脑袋一歪,昏在元晟肩头。
元晟心中大喜,竟然真有下药,那便说明花奴并未骗他。出声呼唤让花奴入房。
花奴也不知再作何,他喊了好几声,方才闻声而至。
“劳将军,将公主抱到榻上。”
元晟照做,将人抱到榻上。
花奴细心为兰凝霜搭上锦衾,这才小声道:“将军,夜间纵马过于招摇,请将军随花奴来。”
夜间纵马,确实会引来皇城司的人。
只要当真能见到江婉莹,元晟一口应下催道:“快带我去。”
花奴先去吹灭蜡烛,而后拉上元晟的手腕出了厢房。二人避着府上的眼目,从后门出府。
好在元晟有所准备,套了马车备在后门外。
由花奴驾马车,一路向南去往城南。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进城南一处巷子里。
巷子里的左右两边,有不少普通百姓的人家。
马车夜深到此,惊起无数看家护院的犬吠。
元晟一路在马车上向外窥探,留心记着路线。
巷子越走越窄,似乎永无尽头。四周再无光亮,不似方才总有家户门上的灯笼照路。
马蹄踢踢踏踏声,在黑暗中异常喧亮。
元晟努力张望,这才看清楚到了一片空地上。眼前又出现星点昏黄的亮光,定眼一瞧,是有几间木墙草顶的民宅。相比前面巷子里的青砖瓦房,确实是十分寒酸。
马车陡地停稳,花奴低声唤道:“将军到了。”
元晟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发现花奴已然上前叩门,健步如飞追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