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40)
陈妈妈将银票揣进怀里,低眉顺眼赔笑。上前抓起江婉莹的手,捏着她的大拇指在印泥里按了一下,而后重重印在了卖身契的上。
她的名字江婉莹,被朱红色的印泥指纹覆盖住。如同上了一层枷锁,圈禁不得自由。
陈妈妈将卖身契递还给赵妈妈,拉扯杵着不肯动的孟二,离开春红楼。
马车徐徐,穿过灰暗的巷子。
雨势忽大,屋檐的落雨,噼里啪啦得喧闹不停。
房内,赵妈妈将江婉莹的衣衫脱去,细细检查。
那个破旧的荷包,掉落出来。
赵妈妈顺势拾起,取出里面装着的东西。里面有一个空了的檀色药盒子,竟还有两张一百两银票。
赵妈妈脸色一沉,虽说这女子的衣衫污秽,可用料皆是上好的锦缎。还有这银票,普通人家的女子身上,岂能有如此多的银票。
赵妈妈私以为江婉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方才那对母子,莫非是黑心的人牙子。她将药盒塞回荷包,丢到江婉莹身边。将那两张银票,揣进了自己的袖口。
赵妈妈寻来一套海棠色纱裙,为江婉莹换上,好心为其盖上被子。
退到房外,关上房门。
对龟公命道:“你去打探打探,京城可有人家丢了闺女的。”
龟公颔首,领着两人去办事。
赵妈妈命两个大汉守在门外,厉声道:“将人给老娘看好了。”
赵妈妈扭着柳腰,行到长廊下驻足观雨。
若不是京城人家的女儿,这桩买卖不亏,更没什么后顾之忧。她做这种皮肉生意,哪能没有一点人脉。
雨水猛烈,顺着廊檐迸溅到赵妈妈的脸上。
她厌恶地摸了一把脸,嘟囔着:“晦气。”回房去了。
以命相搏
江婉莹幽幽醒转过来,惊坐起身。
先是一喜,手脚没被捆,可自行活动。
一夕间,眼神惊悚。她的衣衫竟被人换了,一扭头瞥见遗落在角落里的荷包。
她抓起荷包,心急打开察看。
“银票,我的银票。”江婉莹懊丧不已,瞅着孤零零的檀色药盒子,蓦地想起萧景飏。
顾不上多愁善感,先得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将荷包揣进怀里,下了床榻。
房外,雨声淅沥。
隐隐约约传来欢声笑语与弹琴唱曲声,亦有划拳斗酒声。
江婉莹蹑手蹑脚到了门后,悄悄打开房门。
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手提刀柄横在门口,恶声恶气道:“进去,不准出来。”
江婉莹吓得往后一缩,这门口怎会有两个人看守。
“这是什么地方?”江婉莹壮着胆子发问,伸着脖子往门外张望。
房外灯火通明,犹如白昼。长廊下有不少男女,举止亲密轻浮,肆意搂抱着行来过往。
“春红楼。”其中一人回道。
“春红楼?是青楼?”江婉莹汗毛炸立,不想侯府夫人如此狠毒。
“算你聪明。”一人凶巴巴回道。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江婉莹望着关闭的房门,瘫软坐到地面。手里紧紧抓着荷包,悔恨交加道:“早知如此,就该老老实实待在他的身边。”
江婉莹噙着眼泪爬起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来回踱步。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逃出去。
不经意之间,望见摇曳的烛火。计上心头,放火烧屋。到时,趁乱逃出去。
江婉莹持起烛台,走到床前先引燃了床褥,又将房内悬挂的幔帐点着。
扯破裙摆一角,蒙在脸上遮住口鼻。拔下烛台上的蜡烛,烛台尖利的一头正好作为武器。
她躲到门后,安心等着火势变大。
火越烧越旺,浓烈的烟味渗到门外。
门外那两个看守,闻见呛鼻的火烧味。寻烟看向身后,门扇上映出火花四射。
二人神色一慌,大喊道:“走水了,快来人啊!”其中一人惊慌失措离开,去喊人救火。
留下来的那人,踢开房门,去寻找江婉莹的身影。
江婉莹屏住气息,趁着那人去床前的空档,拔腿就往房外逃去。
恰逢,另一人领着一群人,折返回来救火。
江婉莹当机立断,向长廊下跑去。
长廊上的男女被火吓到,人声嘈杂哄乱逃散。
江婉莹又不识得春红楼里的路,稀里糊涂进了大堂内。
大堂内,有一建起的高台。
高台上,一群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江婉莹焦急万分四处张望,总算发现门口的方位。一手提着裙摆,急奔而去。
眼看到门口,才发觉门外有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看守。
江婉莹将烛台藏进广袖中,不知所措时。瞧见一个青楼女子,矫揉造作扭腰大摇大摆出了门口。
江婉莹虽不知原因,只要能出去就行。学着那个青楼女子的样子,莲步轻移风情万种走向门口。
她的面上遮着海棠色的薄纱,露出一双潋滟秋瞳,朦朦胧胧散着勾人的魅惑。
一只脚迈出门槛,无人阻拦。她暗自窃喜,迈出另一只脚。
还是无人相拦,迫不及待往前奔了两步,冲入雨幕中。
“抓住她。”门口有人喊了一声。
江婉莹哪里知道,那些姑娘只是在门口揽客。哪有人向她一样,不顾落雨往前跑的。这一看,就知道她是从青楼里逃跑出来的。
门口的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在她身后追赶。
江婉莹不敢回头,若被抓回去,她这辈子便万劫不复了。
雨地湿滑,她气喘吁吁望着有些许亮光的巷口,仿若那是最后的希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