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55)
仙侍端着一盆素洁芬芳的洁白花朵站到虞丘渐晚身前,俯身行下一礼。
仙侍抬手,将花儿恭敬递给她,按黎为暮的意思据实传达。
“黎公子说,此花名唤‘梦里’,花朵素白,芳香淡雅,养在身侧,有通经舒络颐养仙魂功效……黎公子说,他既是要离开昆仑,日后无法伴于山主身侧,只能留下一盆‘梦里’,聊以感谢山主养育之恩”
虞丘渐晚神色一顿,望着含苞待放的洁白花朵,垂眸:“有心了。”
仙侍摇头一笑:“是黎公子有心。”
虞丘渐晚不置可否,只道:“但此物珍贵,师徒缘分既已罢了,我如何可以据为己有,将花送回去吧。”
仙侍一怔,下意识想为黎为暮说些好话,然而一眼望入她淡漠平和的眼眸,仙侍还是抿了下唇,在心里长叹一声,为黎为暮惋惜一番,俯身恭敬应“是”。
倒是李润泽瞧见仙侍端来的花朵,不住踮着脚尖嗅了一口,好奇问:“这是什么花儿,好香啊。”
仙侍将花朵递给他,含笑解释:“这是‘梦里花’,养在身侧,对修行颇有益处。”
“可以送给我吗?!”
孩童心念单纯赤诚,极易感染他人,仙侍虽是不满黎为暮辛苦养大的花儿落入一个臭小子口中,但瞧着孩童满足欣喜的模样,仍是不住软了心思。
虞丘渐晚亦是一时失神。
说来,当年将黎为暮接回昆仑时,他也是和李润泽差不多大的年纪。
那时的黎为暮,眼中与其说是胆怯,倒不如说是戒备。
以及迎合与讨好。
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盯住对方所行,琢磨对方所思,刻意迎合对方喜好,按照对方心意行事。
他不像一个孩子,更像一个善于钻研人心的市侩或老手。
清晰知晓自己该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丝毫没有像如今的李润泽这般,即使经受过磨难。比一般孩子成熟一些,却终究有着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
如今想来,她在那时就该察觉黎为暮心思不同寻常孩童,敏锐,理智,又多疑。
却是一直忽视。
虞丘渐晚闭上眼,无声一叹。
倘若……倘若她早早发现黎为暮心念不正,是否可以早早加以导正,让他迷途知返,那便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可如今再说这些,终究太晚,太晚了。
李润泽将花儿紧紧抱入怀中,嗅了又嗅,喜欢得不得了,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身侧的虞丘渐晚,他好似斟酌了片刻,细细又闻了一下洁白淡雅的花朵,上举端到她面前:“师尊、这是送给师尊的,我不能强占!”
虞丘渐晚恍然一瞬,心下莞尔。
李润泽流离颠沛了许久,与饥饿相伴,习惯于贪婪和占有,如今却是拿出喜欢的东西与她分享,当真令人欢喜万分。
倒是仙侍瞧见此景,顺水推舟:“既是李小公子这般喜欢‘梦里’,山主便留下此花吧,也算全了黎公子一番心意。”
虞丘渐晚沉默良久,低声:“罢了。”
……
黎为暮第一次见到李润泽时,是在三日之后。
那时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正坐在昆仑山巅吸食日月精华弥补亏损灵力,忽而听到一阵悦耳的嬉闹声。
伴随着虞丘渐晚轻缓的嗓音。
他低眼去看。
原是李润泽化出了一朵绰约绽放的海棠,欢喜着举给虞丘渐晚瞧。
瞧着献宝似的李润泽,虞丘渐晚眉眼弯起,揉了揉他的脑袋,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虽然隔得远,但黎为暮还是读懂了她的唇形。
说的是:“好棒。”
虚物幻化本是入门的最为简单的一个幻化术法之一,因为此术只有神而无形,简单来说只是化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幻象,但若真的伸手触碰,只会碰到一抹虚无。
这类虚物幻化华而不实的术法,当年的他眨眼学会,甚至因为太过简单连拿到虞丘渐晚面前向他讨好的心思都没有,便急匆匆地去学习令一个术法。
自也没有像李润泽一样,被虞丘渐晚摸着脑袋,温柔告诉他“好棒”。
黎为暮盘踞高处,静静地看。
直到看着虞丘渐晚又教给李润泽如何将虚物化实却怎也学不会,最后被虞丘渐晚安抚着莫要心急一步一步来,而后拉着他的手腕缓步离开。
黎为暮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他倒是听闻传话的仙侍说,虞丘渐晚此次下山,偶然救下了一个垂髫年纪的孩童,对那孩童关切万分,事必躬亲。
这确是他头次看到这个男童。
今日一见,也的确如传言所说,虞丘渐晚非常喜欢,对这孩子珍重非常。
此时已近黄昏,橙红的天幕将身侧的霜雪也镀上了昏黄的颜色。
而他孤身立于黄昏之中。
良久,直到虞丘渐晚拉着李润泽的手一同离去,黎为暮才收回落在二人身上的目光,问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的一抹虚影,缓声而问。
“可是瞧见了?”
虚影的模样,乃是一名绫罗绸缎加身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俏姑娘。正是敬仙节那日,跪在虞丘渐晚石像前祈求姻缘的那个小姑娘。
当日她在山神庙里求得愿望的愿望后,很快就来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那少年骄纵而霸道,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她只可嫁给他的话语,而后不顾众人目光,将她强硬抱走了去。
那会儿雪团子还凑到虞丘渐晚耳边,若有若无暗示那少年的做派颇像黎为暮。
不过凡尘少年人的喜怒悲欢,黎为暮亦是不曾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