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郁蛇王饲养的日子(105)

甘欣瞪了顾屹一眼：“我不是说了，不许你离我这么近！”

“明明是你自己凑过来的。”顾屹被甘欣这倒打一耙的行为逗笑，“所以你是想我出现在你身边，又不能靠得太近。可要是你主动过来，我也不能拒绝，是这个意思？”

甘欣理不直气也壮：“对呀，不行吗？”

顾屹不作声地看着她。

须臾，甘欣心虚地放下插在腰上的手。

她刚想找些话圆下身为大小姐的场子，把那不讲道理的举动盖过去，就听顾屹叹了口气：“甘欣。”

“干嘛？”这会儿的甘欣就像个一点就炸的炮竹，隐约觉得顾屹接下来说不出什么好话，谨慎地看着他。

“你看了凡间那么多话本子，都在看什么？”

什么怪问题。

甘欣觉得顾屹简直有毛病，从前她暗示了顾屹好多回要不要多借他两本看看，不用和她不好意思，男子喜欢看话本子不丢人，而且她也不会告诉旁人。

哪次顾屹不是一本正经地拒绝她，说他完全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结果现在是什么场合，他突然就起了兴致，要和她攀谈起话本的剧情来了？

可甘欣还是好脾气地回答：“看剧情啊，跌宕起伏，男女主角相互扯头花，可有意思了。”

“所以你单纯看热闹了。”

“不然呢？”甘欣奇怪，“看话本不看热闹看什么，看文学造诣吗？”

顾屹点头：“没事了，玩去吧。”

她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他站在甘欣面前，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甘欣也只会怀疑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先天心脏有病。

他百般躲藏，小心翼翼地压制自己本性，甘欣却坦坦荡荡，不为所动。

真不公平啊，顾屹咬牙切齿地想，等哪天忍不了了，祭出原身吓死甘欣算了。

*

即将月末的时候，甘欣那本簿册上记录的异常点被她一个个攻破了下来。她每日早出晚归，白天描阵改卦，夜间翻阅典籍，忙得焦头烂额。好在顾屹终于不捉迷藏似的躲着她了，院子里有个熟悉的人偶尔交谈几句，便能将甘欣从奔劳里短暂地抽离出来，喘一口气。

前去最后一处位于洞窟的阵点前，距离弟子们离开檀山仅剩三日，甘欣如常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要出发，却在门口遇到了石涧。

自从和大家交了底以后，甘欣为了加快探查阵法真相的速度，便找了个借口让师兄师姐们不要经常来陪她。准备工作永远不会嫌太充分太仔细，既然要去和光书院，那定然要拿出最能代表驭兽山庄实力的一切。

所以甘欣鼓动他们继续修炼，一刻也不要松懈。

“你们现在陪着我，到时候一下子离开，我才是更加难过。”甘欣一脸认真地对他们说道，给自己争取更多的空闲时间。

数数日子，她也已经有至少十来日没有和朋友们见过面了。

暂时的分别是迫不得已，甘欣虽然忙得席不暇暖，但心里十分思念好友，所以见到石涧的时候她微微一怔，很快就跑上前挽住她：“五师姐！你怎么来啦？”

“来送些东西，满满这么早要出去做什么？”

“摘蘑菇。”甘欣说，“昨夜下了雨，林子里应该有好多蘑菇，摘了回来让顾屹炖汤喝。”

“不吵架啦？”

甘欣羞赧地摇头：“师姐要来给我什么呀？”

石涧抿唇，似乎是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才闭了闭眼，下定决心地从储物囊里掏出几本话册：“给满满解闷的。”

甘欣接过来，粗粗翻了一下，惊讶地瞪大眼：“师姐怎么会有这个！”

全都是她先前十分喜欢，却仍在连载，并未完结的话本后续。

市面上这个话本先生的作品十分有名，少男少女们爱看，茶楼里的说书人也喜欢以它为底本讲故事。

只可惜话本先生更新得太慢，动辄开新作，却不忙着完结那些原有的，甘欣对她是又爱又恨。

所以石涧居然能找来那些断尾话本的后续，实在是太令人惊喜了。

“我……”石涧眼神有些飘忽，“凡间有个朋友认识写书人，我就让她把原本借了出来抄录一份，想着满满喜欢，所以先拿过来给你。”

甘欣再仔细一看，果然几册话本都是手写誊抄的。

甘欣喜欢同朋友们分享新看完话本中的剧情，可在过去这样的时刻，石涧往往只在默默倾听，极少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感想，所以甘欣曾经以为她对这些话本没那么感兴趣。

不过仔细想来，石涧似乎本身就是个中庸婉顺的人。

这并非一个贬义的评价，只是个客观陈述。

虞厉是个非常喜欢惹人注目的灵兽，可他的主人石涧却向来把“不出错”奉为自己的人生理念。

境界按部就班地提升着，先生们布置的作业她都能不出错地完成，但也从来没什么特别值得被表扬的地方；性子温吞，待人有礼的同时，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只是她的情绪和其他人太过同步，大多数时候就会被身边人掩盖去光芒，彰显不出什么存在感。

甚至就连在对甘欣好这件事上，石涧都要和旁人保持差不多的步伐，不像邱寻枝，经常找甘欣私下讨论一些女孩子之间特有的话题。

这会让甘欣觉得，他们和石涧之间关系虽然要好，却总蒙着层纱。

可原来石涧对她的疼爱从来不是为了合群才应和着的挂念。

甘欣是很喜欢这几本话册，却也没有道一天到晚将看不见结局的遗憾挂在嘴边，只是去年生日许愿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没想到就被石涧记了下来，在即将离开檀山前特地带来她耿耿在心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