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郁蛇王饲养的日子(267)
良久,他才低头用脸颊贴了贴甘欣的耳朵尖,然后说:“嗯。”
低沉的嗓音炸着甘欣的耳膜,让她的心跳也同顾屹一样,往杂乱无序的方向跃去。
甘欣红着脸抽出手,拍了拍顾屹的背:“蛇王也会做噩梦呀,梦到自己变成黄鳝了吗?”
顾屹:……
甘欣想象了一下,成功把自己逗笑了:“不说胡话了,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呀?”
顾屹没接她的话。
若是可以,他恨不能将脑海里的那段记忆直接消除干净。
他一点都不想把眼前这个活蹦乱跳,比世界上任何一抹色彩都要鲜亮的姑娘,和那个浑身布满血污,被魔修们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联系到一处。
顾屹从来没有否认过他们灵兽一族的残暴天性,可要与某些人族的劣根比起来,他们那点小儿科的恶念根本不值一提。
猛兽玩弄猎物,也不过是喜欢那种对弱小者的掌控感。享受他们对自己的恐惧,亦是在行驶强者权利。可当他们决心要杀死猎物的时候,就一定是一击毙命的。
因为痛苦这种事情所带来的感同身受太过强烈,不管他们与其他族类有多么大的差别,在这一点上并无不同。哪怕是他们这种天生情感淡漠些,热爱鲜血与战斗的生物,也绝对不喜欢过度体验痛苦本身。
而他们却对于甘欣的痛苦熟视无睹,只是在谋划着怎么样能强留着她一口气,好让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探索驭兽师的血肉如何能帮助他们隐瞒过天道的审判,最大限度地增长自己修为。
顾屹都不知道甘欣是怎么扛过那些实验的。
她那么小的个子,那么瘦弱的肩膀。
怎么会装着如此坚硬的骨头。
“不肯说就别抱我啦!”甘欣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总这样抱我,会把我勒疼的呀。”
这几日甘欣都对他这样的行为抗议过好多次了。
甘欣说的每一句话顾屹都记得很牢,可他并不习惯控制自己的力气——哪怕他已经万分小心,好像还是一不留神就会让甘欣觉得不舒服。
她是这样一个经不得碰的大小姐啊。
是他一点点痛都舍不得让她经受的大小姐。
“要抱的,我轻一些。”
顾屹亲吻着甘欣的额头说:“下次再弄疼你,你就掐我提醒一下。”
“掐你有用吗?”甘欣气鼓鼓地说,“你肌肉那么硬,鳞片也厚实,掐你哪里能让你觉得疼?”
可说着这话,甘欣自己突然不自在了起来。
好像不管是顾屹还是她自己所言,听着都有点奇怪。
于是甘欣眼疾手快地堵住顾屹的嘴,避免他再接出什么奇怪的回应来。
虽然这里只有她和顾屹两个人,可甘欣脸皮太薄了些,经不住顾屹的任何调侃。
……只有,两个人?
甘欣僵硬地从顾屹怀里抬头,看向一旁仍然维持着狐貍本体,却将自己盘成一团,试图减少存在感的衔玉。
她立刻想原地炸开。
顾屹完全没弄明白甘欣误会到哪儿去了。
他只是感受到了怀中之人的异样,就顺着她的视线找到了旁边的衔玉。
甘欣又想摸狐貍毛了?可看这个架势,似乎和平日里看着衔玉垂涎欲滴的模样也不太一样。
还是她嫌衔玉的存在有些碍眼?
顾屹又扫了衔玉一眼。
是挺碍眼的,他挤在自己和甘欣这边做什么?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学不会长点眼力劲。
顾屹的审视目光攻击性太强,衔玉就算埋着头,也感受到了自己被一股凌厉的视线打量着。
于是他松开紧紧罩住自己的尾巴,闭着眼跌跌撞撞往殿外走去:“我那边有事我先走了大王大小姐轻便我会让其他人不来打扰的。”
走得太急,他四肢掀起的气旋将殿堂大门带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将蜷缩在顾屹怀中的甘欣吓得一震。
她拍了拍胸口,忽而抬头,与顾屹相视一笑。
“好啦。”甘欣说,“你把他赶走了,现在能和我说说威风凛凛的兽王大人,到底被什么东西魇着了?”
顾屹摇了摇头。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对我说。”
“……”
甘欣了然:“灵龙让衔玉把黑色的素髅花果带给你了对吗?”
顾屹:“……”
他摸了摸甘欣丝一样细腻柔顺的头发,抓起一绺,又让它从手心里滑下,喉咙间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甘欣很满意顾屹这个顺从乖巧的模样。
可这也说明,她被切断的记忆之后发生的事情,将有多么的不堪回首。
“你别紧张,我不问了。”
顾屹没料到甘欣的这个反应,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只是怔愣地看着她,片刻后再问:“为何?”
甘欣在顾屹怀中调整了下坐姿,找到自己平日习惯的舒适感觉,伸了个懒腰,再重新靠回顾屹胸膛上。
“灵龙,我师父,你……还有从书院秘境出来或许就回想起一切的大家。”甘欣说,“你们千方百计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若是绞尽脑汁要把它挖出来,不是脑子有病嘛?”
“……”
“还是你真觉得我是个傻子,想给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生日子添点不痛快,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呀?”
顾屹心想,不是的。甘欣是这世上最聪明最善解人意的姑娘。
她才不是真的对过去一点求知欲都没有。
只是不想他们为难,所以要遂他们的愿。
但他的心愿,便是要甘欣这一生万事如意。
“你若是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顾屹说,“你总比旁人想象的坚强,所以我觉得……要不要知道,也应该由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