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烟华(128)

“为何不遣人唤我？”

幽幽怨怨的一声低问后，萧京墨似被秋阳映照下那瓷白的颈间肌肤所诱，恨恨轻咬了口。

“嘶，你……”

宋烟烟被他揽住之时，正自出神。

待被他那一记轻咬惊了回神，口中竟不自觉溢了声变调的、暧昧的轻呼。

她霎时胀红了脸，抬手便要往萧京墨面上推去：

“你这人，放开我！”

“不放。”

萧京墨大掌一展，拢了她不安分的手于掌心，颇有些无赖地回道。

宋烟烟轻挣了下。

谁知，非但未能挣脱，还令他正置于她颈间的唇，在极敏的肌肤上轻蹭了几下。

她颈间、耳朵乃至面庞，一时全红了个透，热烫得吓人。

“巧蝶在！”

她终于忍不得，压着嗓子喊道。

萧京墨自知怀中之人面皮薄，近日又且愿使点小性子。若然真把她惹急了，到时自个儿恐怕连她身都近不得。

于是依依不舍抬起头，站直了身子。

只那两条臂膀丝毫不肯放人，仍紧紧自后将她圈在自个儿身前。

“听说母妃令怡翠来过，她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且……”

萧京墨说着方才所闻怡翠之事，转首向正于衣柜旁的巧蝶望去。

于是话语骤停。

他拢于宋烟烟身前的手倏然收紧，死死瞪着巧蝶手中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你在做什么？！”

他分明怒极了，可出口之声，却不知为何，带着遮掩不去的颤意。

下一瞬，他松开怀中之人，大步跨至巧蝶身旁，抢过巧蝶手中包袱，直将外裹藏青色棉布一掌撕裂，而后将衣物一件一件摆回柜中。

他凤眸冷厉，周身气势沉肃无比，直令巧蝶不自禁后退了步。

可方才，燕王妃侍女于房中所言，到底令巧蝶替自家主子觉了委屈。

她虽碍于身份，不能直言相怼，却是憋着嘴、噙着泪，满面不甘地直直僵立原地。

“巧蝶，你先去我娘亲房里，帮她整理整理。”

话语间，宋烟烟起身，缓步向萧京墨行去。

“整理什么？！”

萧京墨倏然转身，一把擒握起宋烟烟腕，将她拉近身前，

“你要做什么？！”

她要做什么？

今日为何突地就不要那吃惯了的甜点？

为何明明院中来人已离，却迟迟不遣人唤他？

为何无故令巧蝶收拾行李？

她分明这几日粘他粘得紧，还学会了向他撒娇、示弱。

分明已开始享受他的亲近，偶尔还会主动向他表达亲昵。

他甚在想，若林太医觉她无大碍了，他便该择一时机，引着她，看明白他的感情、他的念想，接受他们将要一起度过余生。

他亦做好了心里准备，她若然仍心存抗拒，一时不愿公开、不愿成婚，也无碍的。

他可以等。

只要他们心意一致，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可以一直等。

他已等了那许多年，又怎会再等不得这半年、一年？

可如今，她要做什么？

“大人！”

巧蝶见宋烟烟吃痛蹙眉，急欲上前护主，却被赶不上萧京墨行速而姗姗来迟的元叶拦了去。

“姑奶奶，跟我出去，让主子们说话。”

说着，元叶拉拽着巧蝶出门。

房门被元叶轻手带上，房内一时只余萧京墨重重的呼吸声。

宋烟烟知道，此刻紧闭双眸之人，正在极力压抑自己、控制自己。

“你弄疼我了。”

宋烟烟低低念了句，却丝毫无有挣扎，反而再行前半步，将自个儿全无保留的，倚靠于他胸膛。

近几日来，她向他撒娇、示弱，主动亲昵于他，既是短暂放纵了自己，亦是为了尝试、摸索，怎样才能安抚好他。

腕上掌握之力稍松，只他整个人仍自紧绷着。

她于是回忆着，前几日的相处里，摸索出的点滴，将被他掌握的手缓缓抽出，而后两手捧于他刀削般的下颚处，拇指于他颊畔轻抚。

“你睁眼看看我。”

这是他常对她说的话，今日却是由她来说。

可他竟未如往常回应于她，仍紧闭着双眸，胸膛亦紧绷着。

宋烟烟于是稍蹙眉，踮脚在他下颚处印下轻吻。

萧京墨仍固执地闭目僵立着，宋烟烟再撑不住踮起的脚，缓缓站定，双手自他腰身揽去，将面庞埋在他胸前。

她欢喜听他因这动作而加速、凌乱的心跳。

他亦欢喜她主动入怀的乖巧。

良久的静默。

“谢谢你。”

宋烟烟终开口轻喃，却觉喉间稍哽，缓缓吞咽，咽下下了那股酸痛。

眼角似有水雾溢出，她侧首在他胸前轻蹭了蹭。玄色衣袍瞬息间吸去了那些水雾，消逝于无痕。

“这段时日，美好地，似神佛赐下的一场美梦。可是……”

未及出口的话语，被萧京墨突来的，狂烈的吻堵在了口中。

他将她紧紧抵于柜门之上，放纵自己内心的所有不安、愧疚和无法控制的爱欲、占有欲。

这一切，怎么会是个梦呢？

如若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个美梦，那他呢？

他是什么？

梦醒之后，她准备要他如何？

像从前那样，再一次，无止尽地，寻各种理由推开他？

焦虑与不安肆意生长，他失控地啃咬着，索取着，粗暴地似一只被丢弃于荒野的野兽。

“不要再推开我！不要再离开！”

他双臂紧锁着她，唇死死抵着她的，赤红着凤眸低声哀求，

“求你！你要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