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烟华(139)
而后,似觉不安全般,又紧着把无端被吻没了的话头再捡了回来:
“你还没同我说,为何那般紧张?你近日,好似总在焦虑、在不安……”
此刻萧京墨眼中,全是透窗笼光中,少女生动的面庞。
她在担心他。
萧京墨蓦然将她那张烫红的小脸按入怀中,觉自己好似便于方才这一刻,终获了坦诚的勇气。
他低头于她发心落下轻吻,似怕自个儿会反悔般,语速切急道:
“我紧张,是因我亦有事曾瞒你,怕极了你若有一日发现,恼了我,便又会不理我、推开我。”
果然。
做贼心虚。
宋烟烟眨了眨眼。
“何事?”
宋烟烟轻声道,
“你装病要我再制颈瓶,我都未曾恼你,莫非比这更恶劣?”
“我……不确定,于你而言,哪个更难接受些。”
“不如说予我听,兴许把心里头忧着的话说完了,便不会再那般焦虑和不安。”
宋烟烟宽慰道,
“最严重,也不过是我从此不理你。”
“不成!”
萧京墨拥着她的力又紧,方才放松了些的肌肉眼见着又渐绷起。
宋烟烟方才那话,本是玩笑。
但萧京墨此刻这般大的发应,倒让她突觉,可能自个儿真得做下心理准备,免得一会子真被气到。
她兀自这般想着,萧京墨却突地垂首,以鼻尖轻蹭着她侧颊:
“你先应我,不会不理我。一会子,你若恼了,直可以骂我、打我,但不要不理我。”
宋烟烟被他扰得一阵酥痒,直偏头欲躲,却又被他大掌托拦了。
她一时无法,直将脑海窜过的念头,喃喃说出了口:
“听起来好似会很气人。”
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了萧京墨一瞬窒然。
她想,若不是方才冲动之下,已然将“有事相瞒”这话说出了口,萧京墨此刻应是什么都不想说的。
但,话既已到了这份上,此时必得是要说清的。
“好了好了,我不会不理你。”
宋烟烟掌心覆于他面庞,将他在她颊侧捣蛋的鼻子,推远了些。
“好,说话得算话。”
萧京墨将被她推开的面庞,又埋入了她颈后秀发中,话音听来沉闷。
宋烟烟轻应了声,只心底里想着,这人自个儿瞒骗了人,却要他人非得说话算话,也不知是哪来的道理?
萧京墨得了应,话音便闷闷自她颈后传来: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于陇西之时,谢知珩曾向官坊送了许多银碳?”
“嗯。”
宋烟烟嘴角轻咧了下。
她心道,原来是他吃飞醋,令元叶偷偷搬走她屋里银碳一事。
她其实早便知晓,那时是他命人运走的了。
但他竟为此紧张成这般模样,看来近日真的是太过不安和焦虑了。
“那时,你院中的银碳是我命元叶搬走的,但我购置了新的送去了!”
萧京墨郑重道,
“那个谢知珩,他对你的‘野心’太明显了,我忍不得。”
“哪有甚‘野心’?谢公子为人热情、直白,亦也明理,我同他说明过我的想法后,他亦也坦然接受。我们仅只朋友而已,你何必多想?”
宋烟烟自觉这等“拈酸吃醋”之事,算不得什大错,直想开口宽慰萧京墨两声。
无奈……
“他热情、直白又明理?那我呢?”
宋烟烟:
“……”
“宋烟……”
宋烟烟:
“好了好了,如今你坦诚了,我知晓了。事情既已过了,我不气你,你可安心了?”
她分明已直说了谅解的话语,可身后之人却并未放松片刻,反而愈紧地拥着她。
她正觉怪异,又听得他哑然之声:
“还有……”
“还有?”
宋烟烟讶然。
还有啥?
还有别的事相瞒?
“嗯,还有。”
萧京墨大掌寻了她小手,诱着她微张五指,而后与她五指紧紧相扣。
埋于她颈后的面庞,轻蹭了蹭,惹得她一阵麻痒,瑟缩了下。
“你说便是了,莫蹭我。”
宋烟烟轻斥了声。
有了方才那事的铺垫,宋烟烟已然觉了,估摸着萧京墨紧张万分之事,左不过是他从前拈酸吃醋的一些小事。
他恐怕真将她当成是个“小娃娃”了,觉了她会因这些事儿同他置气。
实则,他若不提,她甚都已不记得那些事儿了。
“你初至陇西之时,曾向赵三小姐寄了封报平安的信。”
他至今不愿把它称为“家书”,
“后来,当是……一直未曾收到回信。”
宋烟烟稍蹙眉,细思片刻,才回想起大概:
“对,是未曾收到回信。我后来回京,元欢还同我说起,说她随信还寄了罐蜜饯予我,但那蜜饯和信一同……”
说到此处,宋烟烟突地想明白了。
她从未同他说过,她有寄信,更未向他提起过未收到回信。
他那时恰领兵驻守于陇西,又暗自查探贪没案,恐怕整个陇西的消息往来都在他监控之下。
那么,她和元欢往来之信……
未被萧京墨掌握的那只小手,直伸起,“啪”一下拍于他手背,语气微恼:
“你拦了我的信和蜜饯?!你这人怎这样?!元欢未在礼部家属名单中,你知道她为了给我寄那封回信、那罐蜜饯,费了多少心思吗?!”
“你打我吧,再多打几下。”
萧京墨抓握起她手,仿着她方才模样,再自个儿手背上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