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与过去有了一瞬的重叠。

沈白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嗓子里溢出，带着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愫：“……阿折。”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打算陪着怀里的人一同入睡，却在即将放松下来的时候，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一道困倦的气音。

亦或是睡梦中下意识的低喃。

“……师……尊。”

沈白舟的呼吸和所有的动作顷刻间停下……

-

陆折一觉睡到饱，醒来就对上一双充满不安的黑眸。

他眨了眨眼，茫然地抬手摸了下沈白舟有些苍白的脸颊：“白舟，你怎么了啊？不会是做噩梦了，吓得脸色都白了。”

沈白舟看着和睡前没有任何差别的陆折，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弛。

他闭上眼睛，隐去眼底的不安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颤着睫羽，拿下陆折放在他脸颊上的手，然后整个人都挨着陆折，把人抱得很紧。

嗓音里浸着不易察觉的颤意：“让我抱一会儿。”

“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陆折抬着眸子扫过沈白舟的下巴。

他这样被沈白舟抱着，就看不到沈白舟的神色了，只能凭感觉去安抚沈白舟。

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搂上沈白舟的脖子，紧接着带着沈白舟翻了个身。

他压在沈白舟的身上，脑袋埋在沈白舟的肩窝里：“梦都是相反的。”

陆折刚睡醒，所以嗓音软得不行：“不怕啊……”

说完，他见沈白舟一直沉默的不说话，于是他抬了下头，好好地看了眼沈白舟。

然后看到的就是望着上方，仿佛离了魂似的沈白舟。

“到底做什么噩梦了？”陆折两只手抚上沈白舟的双颊，担心地道，“怎么把我男朋友吓成这个样子了？”

温热的呼吸轻洒在眼尾，沈白舟的睫羽一动，被稍稍拉回了一点魂。

他和陆折四目相对，盯着陆折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良久，他按着陆折的后脑勺，把人按在自己的身上。

他没有回答陆折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陆折，你……梦到什么了……”

最后一个字消音前，那里面的颤意格外明显。

陆折靠在沈白舟的怀里一脸疑惑，他挣扎掉沈白舟按着他的手，还是抬头和沈白舟面对面。

分明是沈白舟做了噩梦，怎么好端端问起他梦见了什么。

不过陆折还是如实地回答了沈白舟的问题：“我好像做了好几个梦，但是我记不得了，醒来之后就全忘记了。”

沈白舟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什么忽高忽低的惊险项目，他被高高跑起，又狠狠下坠。

他哑着声又确认了一遍：“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陆折摇头：“通通都不记得了。”

沈白舟搂住了陆折的腰，翻身和陆折互换了位置，他紧紧拥着身下的人，手臂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记得了……”他缓缓地道，带着某种庆幸和后怕，“……不记得了就好。”

陆折不明所以，但是禁不住抬手去安抚沈白舟。

他思考了很久，很轻地问道：“是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吗？”

“没有。”沈白舟闷着声，“没有……陆折，你把今天的事情忘掉。”

“答应我，都忘掉……”

陆折本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就算去回忆也想不起来什么。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却是顺着沈白舟道：“嗯，我现在忘掉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沈白舟：“以后也不能去回忆。”

陆折：“嗯，不回忆。”

-

陆折陪了沈白舟很久，等沈白舟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他拉着沈白舟去浴室里洗漱。

想着以后两个人都住一起了，索性把沈白舟的洗漱用品都搬到了他的浴室里。

他挤好两个人的牙膏，把牙刷递给沈白舟，然后自己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镜子里，沈白舟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回过神来，有些恹恹的。

陆折看了没多久，迅速地刷完了自己的牙，漱好口后转过身，就这么抱住沈白舟。

他放软了声音：“白舟。”

沈白舟垂眸。

陆折继续开口道：“你快刷牙，刷好了帮我洗脸好不好？”

他动了下胳膊：“最近画多了画，手臂酸得不想动。”

沈白舟捏着牙刷的手微微一紧，喉结缓慢地一动消化了陆折的话。

他“嗯”了一声，听了陆折的话刷起了牙。

十分钟能搞定的洗漱时间，陆折和沈白舟花了近二十分钟。

之后解决了午饭，两个人照旧去工作室，完成一系列模特绘画的流程。

画到一半，陆折明显感觉得到沈白舟魂不守舍的。

他就是睡了一个回笼觉的时间，怎么都没想过一觉醒来，沈白舟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他睡着了外界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没法去猜测沈白舟到底怎么了。

他停了下了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到沈白舟面前，然后蹲下来。

他的两只手搭在沈白舟的膝盖上，下巴枕在沈白舟的大腿上。

待沈白舟的目光投过来，他道：“白舟，你这几天都陪我工作，是不是累了？”

“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陆折伸手握住沈白舟的手，很轻地捏了下沈白舟的手，“我这边不急的，你的身体更重要，要是累了我们就休息，别硬撑。”

沈白舟的目光焦距在陆折的身上，没有说话。

陆折望进沈白舟的眼睛里，看久了有种淡淡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