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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181)+番外

赵异抬袖捂脸,含混道:“糟老头子乱说什么,吃你的饭去。”

水声哗哗,林笑却恍惚的心神收了回来。

他问:“困了,还要多久。”

赵异道:“就好了,头发去马车里擦。”

“怯玉伮,”赵异笑,“这里有红烛,我们要不要拜个天地。佛祖作证。”

林笑却道:“胡言乱语。”

赵异说不是的,他只是看着这里,突然发现除了这些不能动的佛像,就只有他俩了。

“我们做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就算你跟我拜堂成亲,你出去了还是那个观音。”

林笑却道:“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那日赵异说了,不做夫妻,做兄弟做家人。

赵异道:“怯玉伮说过的,越是疯疯癫癫的话,越是虚假。我刚才只是说了句假话。走,我们该回家了。”

赵异的眼泪又开始滴滴答答,林笑却取下布条走了几步,赵异就上前将他抱了起来。

到了马车上,赵异还在滴滴答答,他拿来帕子,慢慢给怯玉伮擦头发。

好长好长,乌幽幽乌幽幽,好喜欢好喜欢,湿哒哒,湿淋淋,下雨了,把怯玉伮的头发淋湿了。

如果能再来一回,他乖乖做一个傀儡,晏哥爱怎样就怎样,只要把怯玉伮给他。

他带着傻爹,牵着怯玉伮,在皇宫里过自己的小天地。

权势伤人,刀兵见血,暴虐令他耳聋眼瞎。

他只想养一只怯玉伮那样的小猫,再养傻爹牌锦鲤,如果能救下娘亲就好了。

娘亲一定会喜欢怯玉伮的,会像傻爹那样唤他:我的儿媳妇……

情绪波动下,赵异一下子看不清了。

他阖上眼,继续给怯玉伮擦头发。把小猫擦得干干净净,小猫总有一天就会离不开他。

绍京。凤栖宫。

一室的灯火里,一张恶鬼面具尤其猖狂,光影透过它,斜长的影好似现出了魑魅魍魉。

自怯玉伮离去后,晏巉对于活人的厌恶之心变本加厉。

且不再是过去那样完全内化为对自己的厌恶,他发现他产生了杀心,想要杀了那些用银秽目光看过来的人,而不是杀了自己。

他令人打造了这样一张恶鬼银面,晏巉已经不准备除掉自己的疾病。

或许他永远不能接触人,除了怯玉伮。

只要将怯玉伮夺回身边,其他人,用战场上的血洗净。

每夜,他抱着怯玉伮穿过的衣裳才能入睡。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蓦然失去,才发现早就扎入身体,离不得了。

草率离去,没了人堵住,血流满地,生出一颗恶心来,如同这银面。

晏巉拿起面具,戴了起来,灯火里,他好似和魑魅魍魉长在了一起。

不能接触人又如何,盔甲造得再厚些,面具再狰狞些,上了战场,血肉横飞,那些污秽的眼来不及看过来,命先丧。

许久过后,晏巉才将面具放了下来。

他回到床上,搂着怯玉伮的衣衫。愤怒暴虐的心渐渐沉降了下来。

很久以前,晏巉没想过什么权势皇位。只想着让自己的弟弟们吃饱吃好就足矣。

晏家在原来的沧国,权势已到极致,可最后依然一朝毁灭。

晏巉明白,这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就算站在峰顶,也有的是人想把他推下去,自己爬上来。

他不想着国不想天下,只想自己这一小家和和乐乐。

可太多的人觊觎,哪怕他只是个孩子,那些目光依然会落下来。

晏巉从此明白,他没有别的路可选,只能往上,不断往上,走到跌坠的那一刻。

晏巉抚上怯玉伮的衣衫,这样的华美,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可他的怯玉伮会是例外。

他会好好活着。

第74章 乱世里的书童炮灰攻24

承明宫。

濮阳邵养着伤,瞧着小怜之前给他写的信。

信件最开始满是糊弄,根本不想与他交心。在他的强迫下,才开始有了只言片语。

在那只言片语里,他窥见小怜眼中的世界,那么多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事物,在小怜眼里却弥足珍贵。

小怜说那一天的云好白,好软,瞧得人直陷进去,陷入一个香软的梦境。

小怜说今天的雪落得急,她来不及看每一片掉落的轨迹,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混入了污泥。

小怜说傍晚的饭特别美味,她喝下汤,肚子便暖暖的,身体也发暖,风刮得再烈,也刮不到她的肚子里去。

濮阳邵摩挲着这些信件,其中一些还有小怜画的各种小动物,她似乎没有偏见,蚂蚁、猪狗和猫咪在她眼里一样可爱。

小怜眼中的世界,是一个平和的世界。可在云雪之外,无人能独善其身。

小怜与世无争,还是被人掳夺了去。

濮阳邵阖上眼,等把小怜接回来,他会为小怜打造一个甜美柔软的梦乡,在皇宫之中,用金银权势堆出平和,小怜不需要了解外面的世界,不需要听到充斥着恶的言语,她会在他怀里安全快乐度过一生。

春末。绥地落起雨来。

荀延在距离绥城最近的沱城,笑看天时地利。

定源江江水汹涌,赵玚派军队出城整修堤坝,荀延得知后并不急迫,道:“修建难维护难,毁却只需一旦。”

又问:“舰船是否造好?战船不可或缺。”到时候水淹绥地,即使沱城一面的堤坝未毁,沱城也很可能受到影响。荀延下令修建土山,届时若有不测,驱逐全城百姓去土山上躲着。

荀延叹道:“我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役。寻常围城攻城,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半载,到最后缺粮缺盐,百姓仍然死得只剩十之二三。何必受这样的罪,一场洪流便能带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