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康微愣——因为这个提问来自前排那个刚才说着要无视自己的某人。
“如果你父母对她有意见,你怎么处理?”
林耀远问得轻飘飘,内容却很尖锐。
郭文康陷入沉默,明显开始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送命题。
陶茹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面打圆场,因为她也有些好奇郭文康的答案。
很快,郭文康出声说:“其实这个可能性不大,以我对我父母的了解,他们不会对茹之不满意。毕竟她那么优秀。”
林耀远又追问:“哦,是吗?他们的标准是什么?”
“身材和相貌都过关,工作也好,除了家庭可能稍微……如果要有不满,那唯一能诟病的地方就是这里。但我完全可以和他们沟通,毕竟我已经先去过你们家了,家庭氛围很好,我完全可以和他们证实这一点不是问题。”
郭文康回答得很诚恳,诚恳到有些不好听的程度。
“这确定是你父母的标准,还是你在心里对她的评判?”
林耀远猛地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他。
郭文康忙语无伦次道:“当然不是,那些都是外在的东西,我喜欢你姐姐是因为她这个人。”
林耀远更加咄咄逼人问:“那你父母也有可能不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而单纯不喜欢她本人。到了不得不对立的立场,你站在哪一边?”
点到即止,陶茹之立刻打断他们道:“再聊下去先别说我和他家的关系,得是他和我家的关系先崩,你就别说话了。”她拍了下副驾的后背示意林耀远,又看向郭文康,“他大概职业病,喜欢刨根问底,你不用管他。”
郭文康松口气,摇头说:“怎么会,他是你家人,我完全理解。”他义正辞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姐姐受委屈的。”
前排静默片刻,传来一声潦草的“那就好”。
路况四通八达,几乎没有人在大年初一的早晨赶去机场,很快三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郭文康主动拿上自己和陶茹之的证件,还有各自的箱子去了自助机器处排队办理打印机票和托运,让陶茹之去休息区坐着等他。
林耀远的飞机比他们晚半个小时,还没有到开放值机的时间,于是他跟着她一起坐过来,陶茹之把随身的背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林耀远隔着她的包坐下。
她低下头玩手机,开了一局消消乐。林耀远转头瞥了一眼她的手机,随口搭话说:“你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爱玩消消乐?”
陶茹之嗯了一声:“解压。”
他继续说:“你看上一个人的眼光那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一样。”
陶茹之按键的手指被迫停下,抬头道:“彼此彼此,你爱随意给人下判断的样子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变。”
“可是我没说错。”他的视线捕捉着正在排队的郭文康,“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种人你还不判死刑?这不是谈恋爱,这是婚姻。”
“我很谢谢你站在我的出发点上帮我考察人。不过他的回答我并不算太意外吧。毕竟也谈了这么长时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大致也知道。”
两人隔着一只包的距离,完全像两个十足的大人交谈着。
她游刃有余道:“恰恰像你说的,这不是谈恋爱,是婚姻,所以没必要判死刑。”
“这么说是你对婚姻的容忍度大,还是对这个人本身?”
“这两者是一样的,他是我的结婚对象。”
林耀远沉默片刻,又问:“那为什么会选他?”
陶茹之侃侃而谈,仿佛这个答案已经在脑海中预想过很多次该怎么回答。
“那可太多理由了,他人很好,厨艺更好,如果你在英国的时候吃过他做的饭你就知道了……而且我喜欢他跟我求婚时的情景,那是一个下午,我把晒好的被单床单从阳台上抱走替换,他过来帮我,然后自然地问我要不要以后都帮我一起换床单。”
“我当时真的很讨厌总是一个人换床单,很累。”
这个理由似乎听上去潦草到可笑,但却是那个时候陶茹之最真实的心理状态。
林耀远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问:“他就这么跟你说的,要不要帮你一起换床单?”
“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我以为他会跟你说那句不能免俗的——”他转过脸看着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陶茹之怔怔地对上他的眼神。
她旋即移开目光,垂下眼道:“不是所有人都要来这一套。”
远处,郭文康办理好托运,两手空空地走回休息区。
“怎么了,你们俩脸色都好凝重。”
他忐忑地发问,生怕两位是在暗地里讨伐他,不满他刚才在车上的表现。
林耀远什么都没说,站起来拍了拍郭文康的肩头,若无其事地说该我去值机了。
*
陶茹之随着郭文康拜访了他的父母,整个过程都很顺利,没有出现他们在车里争论到的情况,至少陶茹之单方面觉得没有问题,二老在明面上对她非常友善。
没有在他家呆很久,两天后陶茹之就以工作为由飞回了京崎,让郭文康继续在家陪爸妈。
他们目前同居中,自从有了结婚的打算后,两人在回国前就商量好到国内先一起住一段时间。但陶茹之不想完全失去自己的空间,所以他们找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两个各自的客房,以及一间共用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