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康脸上表情几换,无所适从地摆手:“没事、没事……”
林耀远诚恳道:“别介意, 我和人熟起来的第一步就是喜欢开玩笑。”
陶茹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点不妙地追问:“你到底开了什么玩笑?”
林耀远慢条斯理地捞了一个丸子上来开吃, 回答她:“关于我墙壁的粉刷颜色为什么是蓝色。”
“能有为什么,你不是喜欢蓝色么?”
郭文康神色古怪地追问:“只是这样吗?”
“对啊,不然呢?你如果去过以前他家里就知道了。就他的房间单独是蓝色。现在轮到完全属于他的房子了, 全弄成蓝色我是一点不奇怪。”
郭文康一怔, 思索说:“以前……?以前那个时候你们还不认识吧?”
“当然啊。别说我们不认识了,我爸和林阿姨都还没认识呢。”陶茹之皱起眉,“你好奇怪啊, 问这些。”
“有吗?”郭文康掩饰道, “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们之间的事, 毕竟你之前都不提。”
这下变成陶茹之神色略仓促, 挑了一筷子嘟囔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了。
林耀远扫了她一眼,拿起酒杯看向郭文康:“姐夫,刚才的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两人一碰杯,似乎就翻篇了。
“你们别光顾着聊了,吃吧。”陶茹之匆忙地叫住从他们这桌路过的服务员,“麻烦帮我们把这一盆鸭血下一下。”
“好的。您等一下哈。”
服务员忙得像陀螺, 匆匆应一声先奔去了其他桌, 随后又小跑过来端起桌上的鲜鸭血。
陶茹之眼巴巴道:“我太馋这一口了。虽然伦敦有火锅店, 但鸭血都是那种结块的,怎么和鲜鸭血……”
她话还未说完, 被眼前突变的局面吓一跳。
服务员动作太着急,原本应该循序渐进下锅的鲜鸭血像壮士投河,争先恐后一齐跳进红油锅,溅出噼里啪啦正在沸腾的油点。
突发时刻,意识就像被击打的膝跳反应,没有任何多余的偏移,陶茹之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林耀远。
她的视线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潦草掠过,没看见有被溅到的痕迹,松口气。
而这时,陶茹之才想起身侧还坐了个郭文康。
她压下一瞬间狂跳的心绪,不着痕迹地扭过头去确认他的情况。
好在他也没有受伤。
服务员哭丧着脸忙不迭道歉,陶茹之阻止道:“没关系的,幸好大家都没事。”
林耀远却从位置上站起来,将她一把从座位上拉起来。
陶茹之惊讶道:“干什么?”
他比她更惊讶:“当然是处理伤口。”
“什么伤口?”
“你被烫到了吗?”
郭文康和她异口同声,陶茹之皱起眉,这才感觉到左侧脖子上隐隐作痛,而她完全没注意到。郭文康因为角度问题也没看见。
这下郭文康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拦住林耀远:“我带茹之去处理就可以了,别总是让你在折腾。”
林耀远没有松开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家人之间没什么折不折腾的。”
而陶茹之没有犹豫地把胳膊从林耀远的手中抽了回来。
“那做姐姐的更不能总是让弟弟照顾。你坐下来先吃吧,我们马上回来。”
他低头凝望空掉的手心,慢慢地坐下了。
因为这出不算愉快的小插曲,火锅店最后给他们免了单。
三人一身火锅味地出来,站在店外散味。
林耀远从口袋里掏出烟,问郭文康抽不抽。
郭文康摇头道:“现在不抽了,茹之不喜欢。”
林耀远点头说他知道,然后毫不收敛地点起了烟:“我挺喜欢做让她不喜欢的事,从以
前就这样。”
“可是我觉得你们关系不差。”郭文康冷不丁说,“刚才在油溅起来的时候,茹之第一时间就在关心你。”
陶茹之心头一咯。
郭文康却话锋一转,略带羡慕地说:“然后你又那么着急带她去处理,我就想啊,不愧是家人,到了紧要关头还是难免暴露出在乎对方。可惜我是独生子女,体会不了这种有兄弟姐妹的感觉。”
林耀远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偏头吐烟,用抽烟的动作避过了接话。
陶茹之听到郭文康的话,心头一恍——对啊,关心家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刚才的那个反应实属正常。
紧绷的神经悄无声息地解除警报,她低下头看了眼手机,出声对林耀远说:“你抽完就去忙吧,不用送我们了。我们还有其他事,刚才出来时我就叫了车,现在快到了。”
林耀远乐得轻松:“行,那下次有空再聚。”
郭文康热情道:“下次叫上你女朋友一起来吧,在你家也没能看见她照片什么的,怪让人好奇的。”
林耀远笑着一指陶茹之:“你当着她面好奇别人的女朋友,不怕她吃醋?”
郭文康也哈哈笑着:“那可是弟妹啊,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
陶茹之没再说话,只是不断地抬头看街头,看到车子缓缓驶来,眉间一松。
她拉开车门钻进。透过模糊的车窗,林耀远夹着烟的手往空中晃了两晃,向陶茹之无声拜拜。
*
年后假期结束,陶茹之和郭文康各自投入到工作中,看房的进程暂时搁置下来。
毕竟不光她忙,郭文康也很忙。他进了京崎的一个游戏大厂,最近正在开发一款新手游,作为项目组的一员加班到深夜是家常便饭。不过早上就不用怎么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