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未眠[破镜重圆](117)+番外
他以为是蒋契,他刚刚拒了他的麻将局,这会儿估计还试图对他做思想工作呢。
结果一看发来的消息竟然是【桑不说话】
【桑不说话】:我买了一个自动猫砂盆哦,五秒去味,自动铲屎,还能监测毛球的健康数据。
她还发了一个运单编号。
顾南译把手机收起来,没回。
毛球在脚边打滚,他抬抬眼皮:“你后妈对你倒是好。”
蒋契和料想中的一样给他发来了几条约他出去的消息。
但顾南译大约今天是心情不好,一条都没有回。
他洗了个澡,给自己倒了点红酒,也不想打游戏,也不想和别人说话,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他关了所有的灯,只剩下落地窗映进来城市高楼的灯火。
夜里一切都变得很安静,他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吸引了在外流浪许久后重获港湾的小猫咪。
一个黑影蹿到他枕边。
他抬起手腕借着外面的高楼灯火看到是毛球,随手把它推开:“你睡沙发,不要睡床。”
毛球被他赶下去,嘴里喵喵喵地好像不怎么开心。
但过了一会儿,它又试图跳上来,围着顾南译的头边走来走去的。
他不习惯床上有别的生物,随即伸出手来,越过头。
但在把它摁住要丢下床的一瞬间,他忽然就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
一点点的山茶花香,不似栀子花那样的明媚,也不像桂花那样的浓郁,清清冷冷的,属于冬末早春的味道。
孤孤单单地开在雾气蒙蒙的二月南方天里。
毛球身上有桑未眠的味道。
他猜想应该是中午那段时间她抱过它,它身上短暂地沾了几乎不可查的她的味道。
但那久违的味道哪怕是留下一点点,这样的靠近也是让人心悦的。
但用不了多久,这种味道就会随着她离去时间的变长而消散。
他最后没赶毛球下去。
但他打开床头灯,穿了睡衣起来,捞过自己床头柜上的手机,关了飞行模式,从联系人列表里打开桑未眠的对话框。
“睡了?”
——
桑未眠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她刚回了一个【还没】
顾南译那头就秒回了一个:【二十分钟,我到你楼下,你下来。】
桑未眠本来想问问是什么事,可看他这果断的样子,又觉得是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当面找她。
于是她最后回了个好。
二十分钟后,她在长袖睡衣睡裤外面加了个外套,站在春天微微还有些发凉的夜里,在小区他们那幢进来的拐弯口等他。
他准时到了,车子就停在她面前。
桑未眠几步走过去,车窗降下来,顾南译把头伸出来:“这猫晚上不睡觉,吵得慌,要不你先养两天?”
“啊?”桑未眠没想到是这事。
“反正你那房子空间也大,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我过两天回来了再来接它。”
桑未眠有些犹豫。
“猫粮猫砂我都拿过来了。”他开门下车,打开后驾驶室的门。
桑未眠看到了待在猫箱里的毛球。
“行不行?”他扶着门窗问她。
桑未眠看了看这阵仗,点了点头:“那我先养两天。”
“那行。”顾南译在那儿搬着东西,“我给你拿到楼上去。”
桑未眠顿了顿,点点头。
她在前面带路,老旧的楼梯循声一截一截地亮起路灯。
等到走到五楼,她呼吸微微有点着急,拧着钥匙开着门。
门开了后,她先进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后,从鞋柜里找了一双鞋子给他,
顾南译低头一看,是一双一次性拖鞋,刚拆封的。
他垂眸,换上。
许久不来,屋子里的陈设变了。
原先的餐边原木桌子被她刷成了棕黑胡桃木色,笨拙的圆桌子腿被铁艺腿替换。
餐边柜子是黑色底色的螺钿镶花,梅兰竹菊四君子各有样式,他猜想她应该从他推荐的那个非遗大师那儿学了不少的手艺。
绿色是屋子里的装点色,落地的灌木郁郁葱葱,春天里的他们是新绿色的,那种绿色是鲜艳和跳脱的,就像一个刚刚长大的青年。
但地毯和画布和桌旗却是深绿、墨绿的,那是一种安静的沉稳,像极了经历世事的年长者,一言不发,只作为承载的河床。
进去的人见他还愣在原地,于是缓声说:“进来吧。”
因为爬楼梯她脱掉了外套,单手把披着的长发扎起,站在茶几边上,另一只手在给他倒水。
他突然发现,她真的有了新的生活。
她从前会瞒着他从那破旧工厂步行到学校,因为走的着急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有消失却和他说她就住在靠近学校边上的宿舍楼。
她在收到他的任何一样昂贵的礼物的时候会不知道用怎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他,说来说去最后只能说自己不喜欢,让他以后不要买。
他注意到过她对别的同龄女孩子的歆羡的。
也知道她在谈及家庭、亲人、朋友时总是缄口不言、沉默以对。
他如今成了旁观者。
只觉得比起从前,她就像是这个房子的装点色彩一样。
墨色的绿依旧是她沉默的底,但那些新绿也在层出不穷地生长。
他忽然就想到沈方易说的——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但桑未眠的人生,真的可以再来一次这样的推翻和重建吗?
——
顾南译最后只是把东西放在了门口,没进来。
他只说还有事,把毛球留下了,过几天来接它,又叮嘱她买的那个什么自动猫砂盆什么的先改了地址寄到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