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未眠[破镜重圆](93)+番外
桑未眠面色如常:“他插得是工作室的事,帮的是工作室的人情,你和我是合伙人,这事得告诉你,就当是对天使投资人的一种尽调。”
吴虞人:“我恨你这公事公办的样!”
桑未眠:“那怎么办,我难道哭着喊着跟你说,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还是再次爱上了他?这不比现在的情况更棘手?”
吴虞人愣了愣:“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她依旧摇摇头:“桑未眠,你真是个狠人。”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嘛。
桑未眠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画图,抽烟,时而对着窗外发呆。
喝醉了才偶尔说起那位几句。
只言片语的,显然很难忘怀。
吴虞人:“我要是遇上我前男友了,别说做兄妹了,做同个种族我都是不能忍的!”
桑未眠:“你嫉恶如仇嘛。”
“少奉承我。”吴虞人盯着手机屏幕,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她,“桑未眠,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你前男友帮你,是不是对你旧情难忘啊?”
桑未眠:“我问过他的,他说不是。”
吴虞人:……
吴虞人:“这事也能直接问啊?你们倒是……互相坦诚。”
桑未眠:“他说他早就记不得过去的事了。”
吴虞人啧她:“记不清过去的事他还帮你,你薄情寡性的,能揣摩出人家心思?”
桑未眠:“那我和他以后也是一家人,帮我,也是帮他自己嘛,他妈妈对我还挺照顾的,他碍于家里长辈面子,又考虑到好歹我们好过一场,可能就始于援手,救苦救难了。”
吴虞人:“见了鬼了,你们这种变.态的关系。”
桑未眠没继续说了。
她细细想来,他们的关系,的确像虞人说的那样,不被世人所理解。
前任相逢,要么互相伤害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要么装作互不认识忘却过去发生的种种。
没有人像他们一样,从重遇的时候抵触、犟嘴发展到现在的平和相处,甚至提起过去的时候还能波澜不惊,然后又各自看着对方论及婚嫁。
那不是变态是什么。
吴虞人后来八卦了几句后和桑未眠说回了正事。
她说前几天她去展会认识一个外国友商,那外国友商想挑一块上好的翡翠料做一只手镯给他夫人。她和那外国友人一来一去聊的挺熟,她教他打了一晚上麻将后,他现在已经无条件信任他了,委托她买块好点的料子。
吴虞人就把这事交给了桑未眠。
但料子好不好,没开出来谁也不知道的。
去买原石的风险性就在这里,可能开了个小窗刚好凿到种水好的,你以为整块料子都是好的,但买回去才发现,就那个凿出来的地方是好的,其实啥都不是。
桑未眠:“赌石头啊,我不做。”
吴虞人:“别人是赌,你不一样,你眼光毒,看的准,你去矿场公盘看看,掏个中上的货就行。”
吴虞人说的不假,桑未眠看翡翠,眼光是挺准的。
有人靠经验摸索。
桑未眠经验不能说多,但诡异的有直觉。
吴虞人说这是天赋。
但桑未眠说那是运气。
她说她这辈子的运气不多,用一次就少一次了。
所以她基本不出山赌石头。
其实也是害怕。
因为她总觉得,
自己所有的运气,都已经花在三年前公盘标王拍卖的那个声势浩大、
花团锦簇的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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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桑未眠也是知道的,这单生意来之不易。
不管是定制的手工饰品还是标准成品的工艺饰品,利润空间都是有限的。赌石头的高风险和它的高收益是成正比的。
就像虞人说的一样,客户已经是板上钉钉有的了,他们这一单开的好的话,能赚个不少。
偶尔试那么一两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吴虞人是晓得桑未眠的眼光的。
桑未眠的那点眼光的培养其实还得从她小时候讲起。
她是个弃婴,不知道被谁送到孤儿院门口的,从那儿长起来的。
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没交什么朋友。
即便她的样子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但因为她不爱说话,不怎么讨大人喜欢。那些因为她面容乖巧停留下来的夫妻在看到她冷冷寂寂的眼睛的时候,都会可惜地摇摇头。
孤儿院里有一个打扫落叶的婆婆,她总是拿着一把扫帚,路过桑未眠的时候,哀声叹气神神叨叨地说这孩子是因为投胎的时候,没喝过孟婆汤,前尘往事都记在脑子里呢,眼底才有那样浓密的忧伤。
来领养的人当然都希望找到乖巧的、听话的、笑容满面春光灿烂的小花朵。
陆续宿舍里的人来来往往换了一批又一批。
桑未眠有时候看到那些陌生的人来接他们走的时候开的是小轿车,有时候看到的却只是摩托车,还有时候看到的是自行车。
不过不管他们开的是什么车,院长妈妈总是会给每一个小朋友准备好崭新的带着太阳花的小裙子,临睡前把他们床铺上的小名换下来,然后贴上属于他们的新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桑未眠认不得那么多字,只知道那些字很复杂,不像是豆豆、七七……这样好记又简单的名字。
那是他们的新身份。
新名字、新裙子、新书包、新的人生。
桑未眠在这样的观察中错过她人生中最合适被领养的时间。
然后到了十岁那年,就像一只在宠物店待在待过了最好出售时间的尴尬期的猫咪一样,在她逐渐缩短的衣服袖子的青黄不接的抽条里,她等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