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未眠[破镜重圆](95)+番外
唯有周叔叔自己,这些年来还是生意长虹。
曾经的“战友”这会都成了抱孙儿的老头儿了,拿着个菖蒲山过来串门,见到在屋檐下长的亭亭玉立在那儿给石头雕件抛光的桑未眠,和他打趣道:
“哟,老周,后继有人了啊!”
“我女儿。眼光准着呢。”周叔叔泡一杯茶,往摇椅上一坐,自豪着呢。
……
这就是桑未眠眼光还不错的很大的一个原因。
她在那短短的五年时光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那不长的人生里唯一的美满可能就是这样在她往后的生命里打下了烙印。
她那个时候决定了,她往后也想做这一行。
就像周叔叔说的那样:她有天赋,适合做这一行。
虽然这句话在她长大以后的某一天回想起来的时候,更像只是一句对她的鼓励而已。
他从来都没有和她计较过,她偶尔顽劣打碎的翡翠雕件。
他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在他坐在堆满书房的落地窗边看书的时候楼下春姐传来的喧闹滔天的麻将声。
只是有一次,桑未眠在撞见春姐上了另一个小轿车的时候慌不择路地想要藏起这个秘密的时候,却从高大的树荫绿色里看到从不抽烟的他在那儿点着一支烟。
他也发现了她。
桑未眠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一刻,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居住关系是那样的脆弱和诡异。
周叔叔只是笑笑,安慰她说。
每个人都会老的。
你周叔叔也一样。
……
桑未眠这才看到他鬓边满满的白发。
他总告诉她,心要静,手要稳。
对世界上的缘生缘灭、四季更替,都要存在敬畏之心。
她都听进去的,好好地记在自己心里。
只不过她有时候依然还是会有些后悔——
五月天里的那个傍晚。
她抿直唇线。
不肯叫他一声爸爸。
第39章 春日未眠
那样久远的往事,想起来的时候,显然有让人觉得恍如隔世了。
如果不是那些年见过的摸过的东西还带着那些熟悉的手感,桑未眠都甚至觉得那就是个梦。
真的靠近美院,并且开始把这一行作为未来的从业方向之后,桑未眠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机会真的接触到这些东西。
认识顾南译之后,她才算是重新捡起她那点所谓的“天赋”的。
顾南译也玩石头,只不过他没有像周叔叔那些朋友们似的玩的这样的走火入魔。
桑未眠从前在临城的武山市场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儿淘东西了。
他出手大方,这临城搞翡翠的就这么大块地儿,一传十十传百,谁都知道了,梅山夜市这一块有个动辄甩个几十几百万的公子哥儿。一时之间,全城的人都来找他当冤大头。
桑未眠在那小土坡上画了几天的画,空余的时候她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来看那些来找他的人。
他懒懒散散的地在那一头开的热烈的桃花树下支了个摊,有人送货上来他一不拿放大镜二不拿手电筒,只瞅一眼就在那儿似乎是凭着“直觉”判断着东西,看上去的确是个外行。
但几天下来,桑未眠发现,找他的人虽然多,但他并不是那种像他们口中说的一样的好糊弄的冤大头。
几百个人里他才收一单,那一单的货,偏偏还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上等货。
桑未眠明白过来了,他故意佯装出手大方,把全城有私藏好货的人吸引过来,短时间内闻风而来供他挑选,这不比他一家一家打听,全城托人搜罗甚至去展会标盘省钱省力?
唔,她还真以为他只是个顶着一张脸招摇撞骗的桃花精呢。
后来,顾南译就让桑未眠帮着看了。
他从东南亚不知道哪个矿洞里淘来些所谓的矿主私藏,看热闹的人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号称是专家老法师的自荐的他鉴的都盼着一睹那宝贝的真容。
顾南译却撵走了人,只带着她看。
工作台上放着手电筒和放大镜,以及各式各样的工具。
桑未眠站在那石头面前,只是淡淡地说,她看的不一定准的。
她很久没看石头了。
顾南译只是翘着他那点儿吊儿郎当的京片子:“没事儿,大胆看,不行我回头让人再看看。”
话是这么说,可是桑未眠每次下了判断后,不管旁人再怎么建议,他就没真再找人来看过了。
她说不行,他就不要了;她说还行,那一定开出来是好货。
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他找的鉴定师年级轻,眼光浅,看不出好东西来。
顾南译挑了挑眉,当场就让人开了。
那块翡翠石头报价二十万,对半切割成明料后众人傻了眼,别说二十万,都不知道能不能做个两千块的镯子来。
他明知道不值这个价还是要了,只为了给对面证明,桑未眠说不行,那这东西就是不行。
他花二十万给他们开开眼,让他们往后把嘴缝牢了,他顾三哥带出来的人,能让你们说一句不行?
桑未眠倒觉得被说一句好与不好的,她不计较,她计较的是——在那儿算了算,唔,他又亏了二十万。
花二十万为她争一口气,她觉得不值当的。
但她又同时觉得,除了周叔叔以外,顾南译是世界上唯二一个愿意这样相信她的人了。
吴虞人是认识桑未眠一年之后,才在某个公盘拍卖的时候听到桑未眠轻轻说了一句,这个价格其实叫高了。
虞人这才问起桑未眠来,意外得知她是个老手后,兴奋了几天没睡好觉,拉着桑未眠说有这手艺,咱俩还摆什么摊做什么画什么设计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