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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封疆(75)

作者:唐知非 阅读记录

谢凌安投来极其赞赏与肯定的目光,捣蒜般点了点头:“不愧是我认下的副将,颇有品味!”

一阵微风过,将簇簇流苏花吹乱,纷纷扰扰飘飞散落而下。月光穿过树梢,如碎玉般在地上闪烁,影影绰绰。

严翊川将有些倦色的谢凌安送回营帐内,翻身上马,启程回胡山西寨。他纵以最快的速度奔马,这一来一回也要耽误两个多时辰的军务,他得赶紧回去。

马蹄声铛铛与轻微的喘息声交织着游荡在半空中,疾风从耳旁掠过,带走了天地间一切的声响,只有胸膛里清晰的心跳声砰砰作响,扰乱颠簸中飘飞的思绪。

严翊川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一改原先温柔的神色,仿佛有种神思恍惚的迷离之色。

军务、赠礼,他都可以叫手下人代劳,全然不必亲临。他今日来实则是为了印证。

在他心里那个久久徘徊、挥之不去的疑窦似乎在这里找到了答案,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愈来愈清晰。

□□的白马忘情地奔跑着,马上颠簸不歇,严翊川胸前的衣衫里不经意跌出一枚晶莹洁白的狼牙吊坠,在疾风中颤动不止。那是一只北境孤狼的尖牙。

耳畔轰鸣,思绪混沌。

心底疑惑被印证带来的竟然不是清醒,而是更深不可测的茫然与不安。

他好像真的不排斥和谢凌安调情,甚至还有点......贪恋?

可怕的念头如投石入水,在心底激起千层涟漪。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脑海中不断飞闪而过,一声声柔和旖旎的低语在耳畔萦绕缱绻......

“你不知道么?”

“当年我被送往西疆......“

“就是因为——”

“我好龙阳啊——”

好龙阳......?

难道......

我也是么......?

严翊川倏地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挥斥马鞭让白马跑得更快些。街巷间万籁俱寂,阖家酣睡,只有一骑银鞍白马,如流星般向西飒飒奔踏。

然而,那个古怪的念头并没有随着马儿如风般的疾驰而被落下,愈发强烈而偏执地在严翊川的脑海中纠缠不休,直到奔至西寨军营,仍然未歇。

连续几天,胡山土匪东寨与大营日日清晨都收到谢凌安的劝降书,说词各异,言辞恳切,土匪群中不少人心下动摇。

然而在第五日,五月初五,当家的收到的信中,末尾恭恭敬敬地劝降稍作添改,改成了恭恭敬敬地下战书。

“胡山东侧西疆军营静候诸君。若诸君不便到访,五月初十,我自当率军亲临问候。睿亲王谢凌安。”

“做梦!他娘的做梦!明明就是盯着别人手里好肉的狗杂种,还要装出一副文化人的样子!我呸!我看这姓谢的口气比脚气都大!”大当家怒气冲冲地掀了桌子,一阵瓷碗摔地破碎的声音,地上碎片、菜肴杂乱地混在一起。房内众人齐齐不敢言语,身旁的美娇娘惊恐地望着大发雷霆的男人,蜷成一团。

来读信的小兄弟战战兢兢地望着大当家,开口问得期期艾艾:“那......咱们要回信吗......?”

“你他妈是不是缺脑子啊?回个鸟信?投降吗?”大当家使劲猛踹一脚翻倒的桌子,暴躁地骂道。

众人齐齐沉默不语,小兄弟颤抖着杵在一旁。大当家表面烦躁不已,心下又忍不住有些动摇,在决策中摇摆不定。他遂派人去请来二当家共同商议,在二当家谄媚的三言两语中,最终还是固执地决定放手一搏。

第39章 借兵

五月初六,清晨土匪房中又传出暴怒的声响。

来送信的西疆士兵在土楼前等了半晌,没有带回投降书。

五月初七,最后三天。

清晨土匪房中的怒吼式微,焦躁不安的踱步声渐响。

送信的西疆士兵无聊地与门口的土匪攀谈起来,发现他们竟是老乡,欢天喜地地空手而归。

五月初八,最后两天。

清晨土楼内传出阵阵紧锣密鼓的喧响。

谢凌安还是愈加加紧操练起来。

紧张的氛围在胡山悄悄弥散。

五月初九,最后一天。

清晨土楼上下“叮叮铮铮”的声音不绝于耳。

西疆军营里如火如荼地练兵。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五月初十,清晨。

对打仗来说,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日子。瓢泼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帐顶,噼噼啪啪在天地间乱响。黑沉沉的天幕仿佛要崩塌下来,闪电的白光在远近间乱窜,清脆的霹雳声震耳欲聋。天幕压得清晨的太阳抬不起头,昏暗间只觉一片湿寒之气,卷着斜风飕飕钻进衣袖里。

谢凌安腰间隐隐作痛,似有蝼蚁噬骨,绵绵密密地酸疼。雷雨天是他最怕的天气,阴湿骤冷常让他的腰伤发作,疼得直不起腰。他的额上渐渐冒出层层薄汗,默不作声。除了钱昭,他不想让此地的任何人知道他最致命的弱点。

这一天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忍着。

然而,有其他事比陈年旧疾更加牵动谢凌安的心绪。谢凌安眉头紧锁,心急火燎地望了望西疆的方向,还有没有看到想见到的身影。

最后的五千大军还是没来。

前几日,寒英见缝插针地将辎重与五千西疆军迅速调出来,但至最后五千大军时,陆保坤几乎寸步不离地盯着寒英,斥责他西疆戒备松懈将酿大祸,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调兵。

按照寒英昨日的来信,最晚今日午后,五千大军必到。

于是谢凌安与严翊川在每日通信的信笺中说定,今日午后,二人分别自东西两方向夹击土匪的东寨与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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