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笨(11)
巫山云自她的吼声中得出了这样的信息——宫中如今盛宠当头的,是一个名唤孟涟泛的婕妤。
巫山云若有所思。
孟涟泛。
巫山云还得知了,眼前的这女人便是几个月前盛宠的徐昭仪,皇帝为了讨得这位昭仪的欢心,不惜在冬日里日日换水。
如今,这徐氏居然被关押到了这里,被关押到这里的妃子,大多都是要废了的。
云泥之别,不过几个月时间,这徐氏便一落千丈。
巫山云心道,这位涟婕妤,当真不容小觑。
此时,皇帝寝宫。
“七郎……”涟婕妤紧紧抓着皇帝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妾不怕去什么阴曹地府,只怕......只怕来世无缘与七郎再会。”
皇帝的心愈发柔软了,他的眼眶竟也湿润了。
“涟儿,涟儿不怕!”皇帝两只手握着涟婕妤的柔夷,道:“涟儿不会有事的……朕是天子!涟儿是天子的人,便是借那黑白无常十个胆,他们也断不敢在朕眼前将你带走!你哥哥,你哥哥是大祭司,你哥哥也会做法护佑你的,涟儿不怕!”
“来人!给朕来人!”皇帝转头,收起了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面容狰狞,他红着眼怒吼道:“给朕将徐氏那贱婢杖杀了!杀了她!”
第九章 涟昭仪
徐婕妤被杖毙时,巫山云在墙的另一边端坐着,练着字。
一条人命的消逝并没有掀起巫山云心中丝毫波澜,他只是觉得聒噪。
只是鼻间消散不去的血腥气息让他无法静心,他的心中有着淡淡的兴奋......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种感觉,让他能够真实地感觉到他还在活着,还在这酷似地狱的人间。
他只希望这血腥气能再多留一会儿......能再多留一会儿......
可秋风萧瑟,吹走了空中飘荡的血味;可泥土厚重,掩埋了滴落在地上的血。
巫山云的心头没由来地升起一抹不满和压制不住的恼怒。
血......
他还想...再闻闻。
曾仓便是这时候敲响了冷宫的门的。
巫山云猛地抬头,双目赤红。
他的手里攥着一块破碎瓦片,他打开了冷宫的门,门外站着的俨然便是曾仓。
瓦片刺入手心,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地,刺痛感唤回了他的理智。
曾仓一推开门便看见了巫山云这般模样,赶忙捧住了巫山云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抚开,巫山云动也不动,黝黑眼眸直直地盯着曾仓,他看见了曾仓面上的心疼。
眼前这人在关心他吗?
即使是这样毫无用处的他,即使是这样,低微到了泥里的他,也会有人关心吗?
巫山云笑了。
巫山云顺从地张开了手,瓦片被捏得断成两瓣,其中一瓣扎入了他的皮肉。
曾仓絮絮叨叨道:“怎...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碎瓦片扎到手里,手会坏了的......”
曾仓嘴笨,说不出心中想说的话,也缓解不了巫山云的疼。
于是,他将脸贴近巫山云的手掌,轻轻呼着气……
巫山云感受着手上的湿热气息,内心忽然出奇地平静。
养心殿。
“皇上.......臣妾来为您研墨。”涟婕妤欲言又止,叹息道。
“涟儿这是怎么了?”皇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关切问道。
“兄长替臣妾算了命数,”涟婕妤娇柔地研磨着上好的墨条,道:“他说,臣妾在今年里,必然会有一子呢!”
“哦?”皇帝的眼眸瞬间亮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那涟儿何故这般?”
涟婕妤抹了抹泪,梨花带雨道:“只因......那孩子太过富贵了,是福星转世呢!臣妾,臣妾怕是无福诞下他了!”
皇帝连忙将她拢到怀里,道:“怎么会!你可是朕的人!你瞧瞧,朕在写什么?”
涟婕妤连忙捂住了眼,偏过头去不敢看。
“圣上的旨意,臣妾怎敢窥探!”涟婕妤佯作惊慌道。
“又如此生疏了.......”皇帝皱了皱眉,宠溺道:“朕不是同你说过吗?私下,你便唤朕七郎就是……”
“臣妾万万不敢!”涟婕妤抬头,凤眸夺魄,眼中有着万般柔情和一汪春水。“上次......圣上在中秋家宴时,叫了臣妾的乳名,皇后,大抵是觉得乱了礼数……”
皇帝眸光一冷,问道:“她难为你了?”
“不是,不是.......”涟婕妤连忙道,“自然不是的!是臣妾......是臣妾僭越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不必理会,你且看.......”
涟婕妤娇羞地瞥了一眼,瞬间笑了,转而却又颦眉。
“七郎,臣妾自是知晓你的心意的,”涟婕妤叹道,“可是,七郎啊,纵然臣妾与你情深义重,你也要多去照看那些姐姐妹妹才好呢~天子,要雨露均沾啊。”
“而且……你不过一年,便将臣妾提至昭仪,姐姐们,怕是会不满吧。”涟婕妤眼中泛着担忧的光,道。
“朕是皇帝。”皇帝道,“没人敢不满朕的旨意!”
一纸诏书,一世荣华,孟涟泛坐上了莲花轿撵,在这十九岁的如花年纪成为了涟昭仪。
秋去冬来,宫里的树都覆了层银装,到处亮晶晶的。
曾仓来时脚上打了滑,摔了个狗吃屎。
第十章 注定无子
初雪落下时,娇嫩小手中的红帕几欲揉碎。
“你说说,本宫进宫一年多了,这肚子,怎的就迟迟没有动静呢?”
太医皱眉把脉,久久不敢开口。
再三确认后,太医道:“娘娘您......体内寒气过重,恐怕......无法孕育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