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貌拐了只狐狸(135)
一个月后,长乐山,凛冬已过,万物复苏,长乐山上终年染雪的枫树林中,一株新芽奇迹般的冒出了头。
阴怀江踩着薄薄一层雪,视野里白茫茫一片,空茫的天与空茫的地融为一体,他和涂山月行走于这方纯白世界,如同两个游离凡尘的魂魄,在历经艰难后终于在世界的终点相依。
这是阴怀江曾经许给涂山月的诺言,如果凃菇山的红枫林是涂山月曾经心里唯一的净土,那阴怀江现在想要将长乐山上的这片红枫林送给他,成为他往后的心之归属。
“山月,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吗?”阴怀江伸手摘下一片叶子,他的声音在冷峭的风里也透着柔软,“长乐山也有一片红枫林。”
涂山月当然记得阴怀江的话,那日凃菇山上的情景此时回想仍然历历在目,他似乎都还能听见当日自己震如擂鼓的心跳,那是他的掌中红霞,那是他的心上人。
“我将它送给你好不好?”阴怀江嘴里问着,手上却是已经将那片火红的叶子交到了涂山月的手中。
他说:“长乐山是我的家,现在也是你的家。”
涂山月握着红枫,手上的温度将叶子上薄薄沾染的雪融掉,沁凉的雪水从掌心一路流过,一直流到了他心尖上,变成了滋养他荒芜灵台的琼露甘泉。
他轻轻拥住阴怀江,低声喃喃:“谢谢你,阿江。”
“你看过太阳刚升起时的模样吗?”阴怀江微凉的下巴轻轻抵着涂山月的颈窝,朗润的声音里带着点诱人的绵软。
涂山月低头看他,两人清浅的呼吸在视线交汇中逐渐变得浓腻黏稠。
阴怀江难以自抑地又凑近了些,在那瓣浅红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湿润的吻。
涂山月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环在阴怀江劲瘦腰肢上的手慢慢箍紧。
“阿江,阿江。”涂山月低声喟叹,血色的眼瞳中一片迷离颓靡。
霞光从雪山皑皑中显露,一黑一红两个身影互相依偎着,直至世界的尽头。
等两人自长乐山巅返回“闲人居”时,已然时至晌午,可“闲人居”里却不似往日一样飘出袅袅炊烟,既无嬉笑怒骂之声,亦无舞枪弄剑之响,清清冷冷,倒像是遭了贼。
可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哪个贼人敢擅闯长乐山?来“闲人居”的也的确不是什么贼人,而是碎星阁的一个小弟子。
阴怀江甫一踏入房门,便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正堂上站了一个人,脸不认识,可那身衣服却眼熟。
阴怀江淡淡扫过一眼后,看向了白之际,白之际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来听。
涂山月比阴怀江晚几步进门,那小弟子一见他,便兴奋地蹦起三丈高。
“涂师叔!涂师叔!”小弟子高声叫嚷。
涂山月步伐稍滞,他下意识地去寻阴怀江,血红色的眼眸中藏着几丝无措。
“方青山,不得无礼。”赵思尧板着脸,神情不悦。
少年人那双明艳的眼睛瞬时灰暗下来,像一头委屈的小狼一样耷拉下耳朵。
“师父,弟子知错了,”他对着赵思尧拱手行礼,紧接着又转动腰身,极为恭敬地朝着涂山月深深作揖,“弟子方青山,见过涂师叔。”
赵思尧的徒弟?阴怀江心生诧异,他从何处拐了这么一只小狼?
方青山似乎带有胡人的血统,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左耳上悬挂着绿色耳坠子,还有用素色绸带系于脑后的黑色卷发。
涂山月对“师叔”这一称谓感到新奇,从前都是赵思尧跟在他身后“师兄师兄”地叫唤,现在赵思尧竟然也能被人唤作师父了,这时他才惊觉,原来时间早就已经在他不经意的时候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距离。
“师兄?”赵思尧见涂山月一直不说话,心里难免疑惑。
“什么?”涂山月抬头看向他。
赵思尧无奈,只得将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一遍:“青山原本是我一次下山历练时结识的小娃娃,我当日许诺于他,若有朝一日他能来碎星阁寻到我,我便收他为徒。”
原来是这样,涂山月点头。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赵思尧单薄的肩膀,一脸欣慰道:“思尧,你长大了,如今你亦是师父了,惟望你谨记初心,好好教导青山。”
赵思尧瞥了眼身旁的小崽子:“我知道的,师兄。”
涂山月又看向方青山,“青山,你来。”他朝人招了招手。
“涂师叔。”方青山走到他身边,乖乖巧巧地喊人。
涂山月眼尾也带着笑,他从腰间解下一块墨色环佩递给他:“拿着,这是师叔给你的见面礼。”
方青山受宠若惊,犹疑着不敢接:“我……我……师父……”他实在不知怎么办,只得转头去向赵思尧求助。
赵思尧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小子,还不快谢谢你涂师叔?”
少年人的情绪永远最鲜活,在得到赵思尧的首肯后,方青山欢天喜地接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礼物。
“谢谢涂师叔。”朝气逢勃的少年音将满屋子的沉闷染上了些许欢喜的笑声。
白之际掏了掏耳朵,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他对着那个自进门便叽叽喳喳的小孩儿实在提不起兴趣,或许这便是他不喜孩童的原因,着实过于吵闹。
“好了,好了,” 白之际难以忍受地打断了三人,他斜斜靠在椅背上,凉凉说着,“你们到底还说不说正事了。”
阴怀江皱眉,听白之际的言下之意,除了赵思尧拐了个小孩外,竟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确有一事。”此时一直静坐不语的赵乾坤开口接上,“碎星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