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已过凌晨,西装领带箍着脖子,面对客人一直笑,比陈继打一天工还累。幸好知道今天会很晚,陈继提前请了一天假。
他呵欠连天,坐在李叔开来的车后座时想阖眸寐会儿,周絔行却不让他睡。
“哥,回家再睡。”周絔行捏住陈继的下巴,让他抬脸,也让他清醒,“我还没有吃你送的蛋糕,还没吹蜡烛许愿。”
陈继拽掉周絔行的手,苦不堪言道:“酒店宴会上明明有那么大一个蛋糕,你光切不吃,现在跟我说还没吃蛋糕,我成天惯的你什么臭毛病!”
侍应生把一个18层蛋糕缓缓推出来的时候,陈继直接瞪大了双眼,想到他准备的小蛋糕,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李叔笑着插话:“每年生日他不都是只吃你备的蛋糕吗。”
知道周絔行只吃陈继买的蛋糕,在他生日时,周槊敏并不会多此一举再买一份回来。
周絔行:“嗯。”
夜太晚,周槊敏早就回去休息了。李叔是返过来接他们,他从后视镜看陈继,仍笑:“今天的蛋糕,本来也只是老爷子为了让少爷切了招待宾客,应酬的规矩得周到。”
周絔行:“嗯。”
陈继:“......”
陈继哼唧了一声:“我没熬过这么久,困。”
周絔行轻柔地商量:“先不睡,哥。”
陈继闭眼:“想睡觉。”
周絔行扒开陈继眼皮:“不要睡。”
离得太近,路灯穿透车窗钻进来,陈继明晃晃地看到自己的脸映在周絔行的瞳孔里,好像是刻进去的一般。
他清醒了一瞬,连忙身体后仰正襟危坐,没再说睡觉的事。
几分钟后,陈继没轻松,因为他察觉到自己身上一直有道目光。又过几分钟,他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老看我做什么?”
周絔行视不避讳,坦诚地说道:“哥,正装很适合你。”
陈继脸“噌”地一下热了。
幸好车里视野暗,否则陈继觉得他的表情一定会出卖他不轨的心思。
陈继淡然道:“我今天还跟妈妈夸你呢,说你穿西装特别有气质。”他像个家长似的,“你真是长大了啊。”
凌晨2点 2 1 分,陈继在周家的卧室里点燃了18根蜡烛。
五颜六色的细长蜡烛燃起火焰,关闭所有灯光的房间被烛火照成温暖色。 6 寸小蛋糕在冰箱里待半天仍色泽鲜明,勾弄着人的味蕾分泌唾液。
“我要吃掉一半,千万别告诉我妈啊。”陈继用一副商量重大秘密的语气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蛋糕。
周絔行笑了一下:“嗯。”
闭眼许愿,吹蜡烛。
陈继没问周絔行许的什么愿望,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
接下来分蛋糕,吃蛋糕。
陈继连声夸赞道:“这家还是这么好吃,十几年了味道没变过。”他怼怼周絔行胳膊,“明年等我生日的时候,你记得要订个大的。”
周絔行认真应下:“好。”
他们没有送彼此实物做生日礼物的习惯,这么多年,蛋糕和陪伴就是他们最长情的礼物。
凌晨三点,陈继收拾桌上残藉,解开衬衣扣子要去洗澡,边解边说:“难受死我了。”
周絔行解衬衣扣子跟上去。
浴室门关闭,陈继赤丿条条地一转身,看到同样赤丿条条的周絔行没意识到不对。等周絔行把浴球打满泡沫往他身上抹,陈继浑身如过电一般,想狠楔自己的脑袋了。
周絔行现在是成年人,而他心思不正,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单纯。陈继背过身面墙思过,暗暗发誓坚定原先的决心,要把自己心里扎深的暗恋连根拔起,要和周絔行分房、分床,不能再和周絔行形影不离。
周絔行需要独立。
他更需要尝试独自一人。
周絔行刚过完生日,现在就提分房住不太好。陈继打算过两天再说。
“哥。”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周絔行关了吹风机喊道。
陈继正在衣柜翻来覆去地找内丿裤和明天要穿的衣服,闻声头也不回:“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继在外面明明不是丢三落四的性格,但在家里他却总是忘记把衣服扔到哪儿了。
十分钟过去,陈继后背有热意,都快出汗了也没找到前几天刚洗干净的内丿裤在哪儿。除此之外,一件白 T 恤也不翼而飞。
“我明明收进来了啊。”陈继叉腰站在衣柜前,百思不得其解,回头问,“小行,你有没有见我的......和T恤。”
贴身衣物嗯一声略过,他期待地求助周絔行。
周絔行眉宇轻蹙,走过来一起找:“不在衣柜里面吗?”
陈继叹气说:“不在啊。”
周絔行也找了十分钟,衣服全被打乱了。
然后找着找着,周絔行看着皱巴巴的衣服静默三秒,委婉地看了眼陈继。不待陈继说话,他便即刻动手把乱掉的衣服从颜色深浅再从左到右地挂齐了。
收拾好周絔行还松了口气。
陈继:“......”
陈继无奈:“睡觉吧。”
“哥。”周絔行紧追着陈继的脚步向床边走。
陈继躺床上,扯被子,打了个前所未有的大哈欠:“嗯?”
周絔行坐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继,说:“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
“嗯?什么东西?”陈继尾音疑惑,不解道,“没有啊。”
陈继当然知道是什么。
幼时待在福利院的几年,院长为人挺好,可是偏心。
有的小孩子他很喜欢,有的他就不喜欢。
而陈继是他不喜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