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继父(11)
搁在床头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来,我侧过身子去接,小孩因此被惊醒,用手背揉着眼睛。
“阿俨。”卫衡慢吞吞的声音。
“什么事?”我轻轻拍着池迁的背,小孩往我怀里钻了钻,重新闭上眼睛。
“学校找好了,你下礼拜就可以带他去上课。”
“哪里?”
“南川一小,三年二班。”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我刚想说谢,就听见卫衡没什么起伏音调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
“你二哥结婚没?”
......慢性子的人思维跳跃都这么厉害的吗?
“没。”我老老实实地说。
我二哥跟卫衡年纪差不多,离过婚,现在光棍一条,被我妈天天拎去相亲,每次都是吃一次饭就没下文了。他没有正当工作,在煤窑那儿坐庄开赌场,有时一晚挣个几万,一晚又输个几万,来往的都是些流里流气的人,一个月要给警察逮好几次,进局子跟串门子一样,带着手铐跟人打招呼:“唉,何警,喝什么呢?我那有上好的山茶,自家哥们种的,改天出去了给你带两斤,呦,这不是卢警么?出差回来啦?哎呦哎呦,郑局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郑局长年轻,就笑:“也没有很久,上礼拜才见过。”
我妈一见他就偏头痛,能对着我二哥长吁短叹一天,我二哥被我妈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刚想站起来开溜,就被我妈一记如来神掌按倒:“老二啊,你别走啊,你坐下听我说......”
“妈,我要撒尿!”
“先憋着,你听我说......”
“妈,我憋不住了!”
“没事,你听我说,你知道你为什么离婚吗?你知道你为什么离婚了还老找不着女朋友吗?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着女朋友连带着去相亲都没人搭理你吗?就是因为你为人处世的态度不正确,你知道你为人处世的态度哪里不正确吗,妈告诉你%$#&%$#......”
两个小时后,我二哥夹着大腿,憋得都哭了。
“哦。”卫衡慢吞吞地说,“他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说什么了?”
池迁已经睡着了,我把被子给他掖好,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把倒扣在盘子里的玻璃杯翻过来,倒水喝。
“他说他要泡我。”
“噗——”
我一口水喷得老远,惊道:“什么?”
“他要泡我。”卫衡说这话跟说‘明天我准备吃西红柿炒鸡蛋’一样,“他说这样他妈就不会老在他耳边嘚啵了。”
我无力地扶住茶几,没错我妈是不会在他耳边嘚啵了,因为他很可能已经壮烈成仁了。
“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他今天又被你们妈抓去相姑娘了。”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他相亲的对象是我。”卫衡说,“你妈看照片可能以为我是女的。”
卫衡毕业后没当医生,那双应该拿手术刀的手却拿起了画笔,头发长过耳,他本来就是看起来过于清秀的那种面孔,再配上一身富有艺术气息的打扮,也不怪我妈看走眼。
心惊胆战的在脑海里搜寻未来十年的记忆,没有找到任何二哥把卫衡办了的迹象,我松了一口气。
我二哥那人太跳脱,做朋友倒是刚好,但不是适合托付终身的人。
卫衡,我不舍得让他给我二哥糟蹋。
“既然是误会一场,你不要理他就好了。”我对卫衡说,“你别介意,他没有恶意的,他那个人一向没个正行,什么都干得出来,小时候捉迷藏还爬猪圈躲母猪肚子底下过,你别理他,回头我告诉我妈,让她捆起来打一顿就好了。”
“......好。”卫衡可能也挺无语的,停了一会儿才说,“那我挂了。”
“好,再见。”
回到床上我就把我二哥这事忘了,开始忧虑起池迁念书的事情来,他这时候应该只念了半年的一年级,现在直接跳到三年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跟上课程,但也不能让他去念一年级。他九岁了,一个九岁的孩子坐在一群六七岁的孩子中间,老师会怎么说,同学会怎么看,如果有人问你是留级的吗?为什么?想想就觉得不太合适。
早上的时候池迁比我早醒,却不敢吵醒我,窝在我怀里,等我睁开眼,就听见他颤抖地说:“爸爸,我想嘘嘘。”
我一个鱼打挺坐起来,带他撒腿往厕所冲,过后我帮他冲好水就教育他:“以后要做什么直接和我说,好不好?像今天完全不必忍得这样辛苦,下回要是想嘘嘘,直接把我叫醒好么?”
以前也是,如果他能别什么都憋在肚子里,开诚布公和我谈一次,我跟他之间也不会错过那么多了。可惜,他闷骚的种子在小时候就有体现,这种个性也不知道能不能教的好。
而且,想起那晚他对我做的事......
脸有点烧,根本不敢回想。
这一定是我教育生涯上的重大失误,这辈子我怎么也要把他从弯路上掰回来!
池迁仰头看我,说:“爸爸,你被吵醒不会生气吗?”
“不会。”我摸摸他睡过一夜更显**的头,“这种小事我不会生气的。”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好像不太敢相信。
后来我才知道,他以前和立秋一起生活的时候,每天起床连掀开被子都要小心翼翼,拎着鞋子踮着脚,要走出门口才敢穿鞋,就怕把生活昼夜颠倒的父亲吵醒,不然又是一顿打。
洗漱完直接去父母家吃早饭,大哥在厨房帮爸爸煮粥,大嫂怀里坐着小女儿甜甜,正剥桔子吃,大儿子鹏鹏蹲在电视机前看葫芦小金刚,刚好一集放完,张着掉了两门牙的嘴摆了个动感超人的姿势,大声合唱:“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