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可、可恶，被萌到了。

而且这个眼神……

简直瞬间回忆起彼时只有七八岁大的景光的模样。那个时候，也是圆圆的脸圆圆的蓝眼睛，不怎么说话，但是坐在那里就像小天使一样乖巧。

想训猫的话全数咽回肚子。

降谷无奈地把光喵抱在怀里：

“知道陪你和哈罗的时间比较少，不能常常和你一起玩……ごめん。但自己跑出去还是太危险了啊，附近的野猫不算少，比你身形大那么多，你被咬伤了怎么办啊。”

景光心道就算变成猫，被野猫打伤那也太逊了。但零又不知道自己的真身。所以这种看似斥责实则关心的话，他也就老实收下了，脑袋埋在对方怀里不出声。

降谷揉了揉猫咪的脑袋，脸上带着放松的微笑。

第29章

可惜，对降谷这样身份复杂的人来说，轻松单纯的时光是奢侈的。

之后一连两天，对方回来得都比较晚。虽然在宠物面前有好好掩饰，但即使是哈罗都在乍一看到主人的时候因为对方身上的气势畏缩地退了两步，更不要说景光了。

——当然，不是说他也害怕那样的零。

只是，他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身上，有硝烟的气息。

零他……开过枪。

发生了什么？

景光心里担忧极了，但偏偏身为一只猫，他能得到的信息太有限了。

而且下过手的零完全是“波本”状态，气息沉得可怕，和家里小动物温柔说话的习惯也完全没有了。

景光无从得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再过了两天之后，回到家里的男人，虽然外套好好地穿着，但是那种刺鼻的气息……

“汪汪汪！！！”

哈罗大叫着后退，身体微微伏低，尾巴警惕地竖起，像是认不出眼前的就是主人一样。

男人原本伸出的手垂下来，自顾自地低笑了一声：

“害怕我吗？哈罗。”

另一边布偶蓝色的瞳孔紧缩。

这么重的，血的味道……

Zero？！

一瞬间的紧张完全占据了大脑，猫咪瞬间冲过去，顺着对方的腿往上攀。一贯软绵绵的肉垫中探出尖利的属于捕食者的利爪，靠着体重强行扯开了男人的外套！

……血。

大片大片的血迹染在原本大概是米色的针织衫上，因为半干涸，已经是深红近黑的颜色。

景光的脑袋“嗡”的一声，心神震动的刹那，属于公安警察的理性让他下一秒做出了本能的判断：衣服上没有任何破口，而血迹洇开的形状也不会是内出血喷出来的，而应该是近距离飞溅上去……

飞溅？

这不是零的血。

景光的心神放松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是近距离开枪了。

对方的鲜血，喷溅在了身为行凶者的……波本身上。

一条性命，在极近的地方终结在眼前。

是，零动的手。

景光一瞬间有些窒息。

猫咪在夜色里显得幽蓝的瞳孔里浸染上满满的担心与痛楚。

身为卧底，混到有代号的地步，手上不可能不沾染鲜血……

说起来的话，自己手上的血，比零更多，毕竟自己是狙击手，而波本是情报人员。

心态的调节对于卧底来说是必修课。在坚持本心、不被拉入黑暗的同时不被察觉异样、往上爬。

但本质上是正义一方的人，不管多少次，在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原则的事情的时候，都还是会难受。

会自我质疑，怀疑自己的本心与所作所为。

明明是想要保护的，想解决黑暗、避免更多人的死亡。

可现在，亲手剥夺性命、造就这个结果的，是本属于光明一方的……卧底公安。

‘zero……’

景光心情沉重地用脑袋慢慢蹭了蹭男人的外套，感受着外套内侧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那种刺鼻的味道让他本能的反胃，然后是心疼。

猫咪用爪子挂在外套上，那种重量，还有尾巴上绒绒的毛发擦过手背的感觉，让浑身同时散发出危险气息和某种摇摇欲坠的迷茫感的男人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身上的毛绒绒，然后一点一点的，气息缓缓平静下来。

“光酱。”

金发深肤的男人用略略有些低哑的声线叫了一声猫咪的名字。

“胆子真大呢，这么重的血气，你还敢扑过来……”

降谷……或者说，波本，把外套上挂着的布偶“摘下来”，另一只手罩住猫咪的脑袋，揉了揉，没再说话。

良久，他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之前被扑鼻的血腥气吓得退开的哈罗，这时候也缓过来，慢慢靠近，卧在了男人脚边。

降谷弯腰拍了拍它的头，又重新把自己陷进沙发。

他微微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景光窝在对方怀里，用尾巴轻轻地摩挲男人的手背，然后微微探起身，用毛绒绒的侧脸蹭了蹭对方的脸颊，略微湿漉的猫鼻尖拱上对方的鼻尖。

景光非常相信零的自我调节能力，毕竟，对方已经当了这么久的卧底，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但这不影响他还是会担心幼驯染。

可作为一只猫，这个时候，能做的，或许就是在他身边陪着他吧。

光喵把头深深地埋进男人的颈窝，任由对方的手一下一下，梳理自己背上的毛。或许，也是在一下下平复男人自己的心情。

半晌，降谷身上的气息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叹了口气，振作了一下神色，掏出用于公安联络的那部手机，给风见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