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缺失的内容却让降谷的困惑更深了。

……真的会有什么毫无痕迹闯入公安卧底家里的人，有余裕做一顿饭吃还把碗带走了？看这个食材选择应该是改版西班牙海鲜饭可能还挺好吃……不是不是，自己在想什么。

这个闯入者到底什么意思？假如不是这些过分明显的破绽的话，降谷甚至发现不了他来过。他这是……展示自己技艺高超？

就像那个怪盗基德一样，凭他的本事明明可以悄悄偷走珠宝，却费要大张旗鼓搞预告函和魔术秀……

降谷怀着疑惑，急匆匆地冲到设置了暗格、保险箱、存放着重要文件的书房，极度谨慎地首先查找了一遍有没有不是自己装的摄像头，然后才在反复确认后去打开保密的设置。

……没有。

没有被动过。

一如往常。

降谷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状，然后到卧室里藏有武器的地方也一一检查，这次甚至多检查了一个衣柜——看来是不翼而飞的兜帽衫带来的后遗症，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变化。

而趴在他肩上跟着他确认物品、一面思索着那些复活条件限制的景光，也终于大致摸清楚了规则的范围。

自己直接变成人做饭，利用人的身份制造什么东西，都会被算作“暗号”的范畴而不能呈现给零。但是制作这些东西所消耗掉的物品不会复原（就好比做好的饭菜可以消失，但不会还原成没做的食材）。

这也是符合逻辑的，就比如他那天变成人穿着zero的兜帽衫出门，结果因为被冲矢昴追踪不得不猫遁脱身，结果衣服就留在了外面。

要是一切他留下的痕迹都复原的话，那件衣服应该会回到zero的衣柜里才对。

但是没有。

这么一想，这不科学的复活条件限制居然在细微之处还有点科学，比如不能把被改变状态的物体还原到没被处理时的样子。

要不然的话，岂不是自己打碎一个玻璃杯等于没打碎、擦一下灶台污垢都会复原？

现在这种情况，说明规则虽然会严格地把他“主动暴露身份”的细节处理掉，但这个处理方式不是像对物体施展时空倒流之术，而像是一键删除把他的制作成果抹除。

景光思考的功夫，降谷完成了对整间屋子的检查，神色很沉地打开笔记本电脑调监控。为了方便他双臂动作，光喵没再趴在他肩上，转而卧在桌子上，探个头跟着看。

监控很长，降谷用了快进大法。

景光看着上面的时间心里默默判断着：

这个点，差不多是他大变活人的时候了。

但是多机位监控镜头里都只有一只猫懒洋洋卧在那里的样子。

——所以是，他从变人开始的画面都被替换成了变人之前的状态。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条件限制，神奇的是，被替换了的只有景光自己。跟变成人的他产生了短暂互动的哈罗没有。

于是，视频里面，白色的狗狗突然不明原因地从阳台上冲过来，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绕了几个圈，又兴奋地往上窜了窜，脑袋似乎还用力顶了顶什么东西，半晌才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自己玩球。

降谷的手指在鼠标上点了点，把这段影像退回去，再播；退回去，再播。

景光探头看着，毛绒绒的脑袋一度挡住了一部分画面，被降谷揉着耳朵轻轻拨开。

光喵有些不开心，索性把自己重了很多的体重整个儿压在了对方握着鼠标的手上。降谷无奈，只能任由手上趴着一只猫，继续看监控。

景光知道降谷在找什么，找哈罗对面的任何可能的——投影仪投出的影像？窗外手电照进来的逗弄宠物的光束？飞过去的小虫子或者其他？

一切有可能让哈罗做出那种反应的物体或生命。

但是没有。

就像是哈罗突然想起来蹦一圈似的自顾自跑到客厅里折腾了两分钟，然后又自己回去了。

可哈罗是条聪明、性格友善、行事规律的狗，他不会做这样反常的行为。

降谷的眉间拧出一道深深的刻痕，景光看着有点心疼，却又没有办法，这是想突破固有认知所必需的。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柔软的肉垫，轻轻去抚平对方那张仿佛没有年龄感的娃娃脸上，眉心不该出现的褶皱。

降谷被猫咪安抚的刹那愣了一下，伸手捉住那只白色的软绵绵的爪子，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神色稍缓：“让你担心了，小光。”

然后捏着猫猫的爪子继续看监控。

除了这一段哈罗的特殊，其他的监控都是平静的、毫无反常的。包括厨房里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

但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降谷零把监控发给了风见，让他尽快查一下有没有被入侵篡改的痕迹。

两个多小时后，风见传达了鉴证科仔细检查后的判断：没有。

“他们说，这是摄像头直接拍摄下来的原始视频。”风见说。

降谷沉默了一会儿，时间有点久，以至于那头的风见都开始担心：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您还好吗？”

“没事。”降谷用没有捏猫爪子的那只手支在桌子上，撑住额头，“公安里，有没有什么……类似于‘超自然力量’、‘不科学事件’的研究机构？或者对于民间这方面有真材实料的人群有没有了解和联系？就比如……我想想，什么魔法师、灵媒之类的？”

这次轮到了风见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颤抖着问：

“降谷先生，您、您最近精神上面、身体上面都一切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