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烂喔。」

「真没冻头。」

围绕在杂物间外讪笑的讨论声断断续续传来。

接着罗镐辰支使了几个人过去拖出庄江两人，直接从工厂边的山坡丢出去。

「是在装死吗。」

「丢下去看看，反正没死就会爬起来。」

「垃圾丢掉就好。」

「真是废。」

工厂的音乐继续。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被丢出去的人。

他们就是继续喝酒吃肉，跳舞打炮，毫不在意发生过什麽。

两条人命就在这一夜从世界上消失。

不同於江雪颖，当场就死在杂物间里的庄政豪，害死他的凶手是那些倒进木炭取乐的群众。

他们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庄政豪的死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不过他们也不认为有什麽问题。

他们就只是在玩，是庄政豪太烂了，顶不住那些烟雾。

□

庄江一案侦查暂告一段落、移送约半个月後，罗镐辰的父亲再次爆出丑闻。

已经因为协助各种犯罪被调査的罗姓议员不知道得罪了谁，他和儿子各种不法手段和罪证整个被人翻出来，打包送给各大媒体，在某天早晨的头条新闻中炸开，前一晚快一步得到消息要跑路的议员座车在高速公路上被拦截，没让他跑成功。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他们後头一些勾结势力也被人挖出来，有些不能上台面的东西直接被黑吃黑，还不能在明面上讨回来，几乎一夕之间戏剧性垮台。

现在他们也只能乖乖等着检调单位咽下送上门的肥肉，彻底调查。

「可惜还是找不到那个派对的幕後人。」

黎子泓接过旁边友人递来的饮料杯，两人一起从大楼顶楼高处向下看着忙碌万分的街道。他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话。「确实，不过警方也很努力在寻找，对方藏太深了。」原先以为应该能从通讯中循线找到，意外地，所有人的手机、电脑完全没有聚会资料。

虽然王伟民的手机里有拍到部分会场的人事物，但大多工作人员脸上都有颜料或是面具乔装，可以辨认的多半为罗镐辰这种参加者，而且几乎没有案底纪录，想要找出身分更加困难了。

相较於庄江两人的命案，不知道为什麽，罗镐辰等人反而更不敢透露聚会的主办，全体口径一致都说是罗镐辰在某夜店听路人说的，才好奇去看看，这让黎子泓几乎可以确定主办的後台必定很硬，硬到罗镐辰宁愿承认他们把庄政豪玩死，但对於派对上的一切选择三缄其口。

王伟民那些跟随者就更简单了，罗镐辰叫上他们去哪边玩他们就一起跟去，其他的完全不清楚。

对於庄政豪的屍体後来被重新清整埋藏，这些始作俑者也很意外，几个年轻人看起来并不知道屍体在事後被清理过。

很有可能是宴会曲终人散後，主办发现屍体留下来了，所以顺手善後处理，才会和江雪颖那边粗糙弃屍的方式呈现对比，这就更可以说明「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处置这些宴会留下来的麻烦。

「哎，本来其实只是个小事情。」严司靠在围墙栏杆上，摇晃着手里的杯子。

整个案件各自拆开来看，原本最开始都是些小事情，不论是和家里的争执、父母辈的恩怨，或是识人不清的交往。然而随着时间的发酵与裂痕扩大，一重又一重的状况重复叠加上去，最终造成这种令人遗憾的结果。

黎子泓看了友人一眼。

很多案子原本一开始也都只是小事情，就和其他有些相仿的案件一样，许多都是从日常小事起始，涟漪般展开。

「说出去大概不会有几个人相信，这件案子会被发现，是因为狗被打死。」严司想想也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如果罗镐辰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去追杀那只狗，说不定这些事情到现在还不会被发现。

不过话说回来，狗如果活着，也可能会把手机带给主人，或是更猛一点直接领人去找到江雪颖的屍体也不一定。

後续听说罗镐辰被狗咬的那个伤口开始恶化，明明已经处理过的伤口又发炎肿胀了，足见上头缠绕的怨气多深重。

「恶有恶报吧。」

「是啊。」

冥冥之中，即使不被承认，总是还有一些存在会盯着人们看的。

只是时候还未到。

█

庄江案过後又好一阵子的某一天，虞因赶工作时接到简讯。

打开一看，是陈姓友人发来的林雯敏近况消息。

上面写着突然收到已经失联的国小同学电话，说家里的狗狗生了一窝小狗，不知道为什麽想到她，特别来问她要不要收养一只。

抱着讶异的心情，林雯敏特地南下到同学家里，发现生的是一窝小柴犬，其中一只幼犬特别黏她，一见这只小狗她就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贴文上的照片是一只柔柔软软的小白柴，还很小很小，紧紧黏在林雯敏的手上。

「我知道你回来了，小麻糬。」

相片下写着这样的话语。

虞因笑了笑，正打算继续工作时随手往下滑，发现对方下方还有排字——

「感谢帮助麻精的朋友们，都市传说是真的，我也会帮忙宣传的！」

「靠夭……不要宣传啦！」

果然还是应该要掐死那个嘴贱陈姓家伙。

把手机放到一边，虞因怀抱着下次要揍死某友人的心情，边看着领完包裹走进来的另名朋友。「你又有包裹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东风这阵子很多大大小小的包裹，不过也难免，因为他接了一些商业工作，多半又是合作方送来的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