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青野话锋一转，“可那是十几年前的Y—795，现在说不一定。”

敖嘉心里咯噔一下，神色恐惧。

“放心，刚才的药丸能净化进入你体内的气体，不过只能维持六小时，要速战速决。”

山青野自己也吃了一颗，两人并肩往里走去。

废弃厂区整个形状像是麻布口袋，刚才来的路就是袋口，里面的建筑很少，大多数全是临时搭建的简易棚子，没什么隐蔽性可言。

就是人挤人，一路走来，晃悠的行人、棚户底下的人都不住朝两人这边看，眼神或好奇或憎恨或狡黠。

愈渐往里走，周围的声音愈嘈杂。

夜猫子吗？

敖嘉想。

“敖嘉。”

“老大，我在。”

“你走左边搜查，我往右边，记住，一旦发现杨威立即报告，别打草惊蛇。”山青野决定试试敖嘉，看她应变能力如何。

敖嘉感到内心稍有不安，但一想到这可能是老大对自己的一次测试，于是暗下决心，即使做不到表现最完美，但不能拉后腿。

她知道如果搭档里有个拖油瓶，那任务就没有下次，她不能只停滞在这里，她要成长为能手握命运的人。

“一切小心。”

转身前，山青野嘱咐她。

“嗯。”

敖嘉裹紧衣领，双手插兜，让自己融入路人中。

杨威的影像深深刻在她脑海，她观察着每个人的容貌，有时找茬的还会朝她吼几声，她便立即赔笑说不好意思，因男朋友在闹脾气，她过来找人并将其带回家。

用着这个借口，敖嘉省了很多麻烦，甚至有热心的人问她男朋友啥样，可以帮助她。她连连摆手，说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敖嘉走了一路，心里很是复杂，气温下降了很多，她甚至觉得比去年同时段还冷，可很多人却连避风之所都没有，完□□露在冷空气中，用来当作围墙的塑料满是破洞，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偶尔还能在风掀起塑料布的瞬间，看到些两三岁的小孩围在一起取暖。

越往里走，路越窄，甚至全是塑料布围起来的一个个小区域。

风将塑料布掀起又放下，敖嘉一眼望去没有找到目标人物。

忽然，在前方塑料布落下的瞬间，她看到一张面孔，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她坚信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对方也注意到她的眼神，陡然起身逃窜。

敖嘉旋即追上去，并给山青野发送实时定位。

她追着杨威来到一处垃圾堆，四周都是如山丘般的垃圾，散发着恶臭，杨威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往上爬。

他知道山青野在调查自己，遂躲进废弃工厂，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敖嘉忍着恶心追上去，但又不敢靠得太近，老大还没来，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人拿下

“杨威，你以为逃得掉吗？”

山青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垃圾顶上一脚把杨威踹下来。

杨威仰面倒地，咳嗽了几下，环视一圈，发现只有山青野和刚才的这个女孩，捂着胸口站起来，冷笑几声。

“我逃不掉，你山青野又能逃掉？”他乜斜着眼，语气嘲讽：“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我们都同为教官，你又何必手足相残，何况我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符合老大的意思？”

“手足？”山青野笑起来，眼神溢满杀意，质问：“若你真把他们当作手足，又怎会用他们的命去换取你所谓的前程？他们把后背交给你，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她的声调增高，语速加快，“你利用他们的信任，将其剖心挖腹、弃尸荒野，暗中狩猎无辜拼接人，用他们的头颅换取功名利禄，这就是你所谓的手足！”

山青野顿了顿，眼眸下垂，面上已没有任何表情，而后缓缓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以为RC会许你高官厚禄，肃杀之刃会重用你，你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暂时有利用价值的拼接人而已，不过是工具罢了。”

“无辜？”

杨威听她说完，捧腹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却涕泪纵横。

“山青野，你认为谁是无辜的呢？从实验室里丢弃的残次品还是流落街头的随时会暴起的拼接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着呢喃：“你知道我多恨自己是拼接人吗？”

随后突然朝山青野大吼：“如果不是拼接人我就可以和我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不用担心忽然暴起，不用担心失去理智成为杀人的机器！”

“拼接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所有人都视我们为怪物，你知道吗！”

杨威情绪很是激动。

“彻头彻尾的怪物！”

“老大加入帝国就是为了帮我们谋取一席生存之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被帝国所承认，才能不用待在这恶臭漫天、烂透了的城南片区，没有知识没有资源，只有无尽的犯罪与暴力。 ”

“归降就能保住性命吗？就能获得最起码的人身自由的待遇吗？可笑至极，他们只会让拼接人作炮灰，只当拼接人是廉价的、随时可抛弃的工具！”山青野冷笑。

“优胜劣汰，这是自然生存的法则，帝国自然不可能收留一堆只会吃喝拉撒的废物，所以我们就要牺牲一些废品。弱者只配为饵食，我在为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奋斗，老大也在用实际行动为我们谋新的生活方式。”

“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正义之举罢了，那些弱者即使苟活于世，之后也只会面对源源不断的问题与痛苦，还不如现在帮助他们解脱，并让他们在解脱前发挥出残余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