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措辞，准备给敖嘉解释。

敖嘉看着他略微局促的神情，心道有些可爱，于是直接拎着对方衣领，将他扯到面前。

陈树律刚准备开口，就被敖嘉揪住衣领扯到她跟前，他看着她的脸无限放大，然后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

只一瞬，便消失。

他愣怔，见敖嘉浅笑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此刻的陈树律像一只过于震惊的猫猫，眼睛直直的，身子像被定住般。

“你是猫吗？”

敖嘉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不是，是，狞猫。”陈树律不自然道，眼神慌乱，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衣角被他攥成一团。

“阿律，你，”敖嘉没留意他的话，只是使坏地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对着因震惊而瞪大双眼的陈树律，说：“脸很红。”

陈树律眼神再次闪躲，“噢，或许是因为天气，热，吧。”

“噢——”

敖嘉故意拉长尾音。

陈树律转过脸，敖嘉笑容正甚，眼睛都弯成月芽，他也跟着笑。

之前在宿舍，路川时不时呆呆望着季千傻笑，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露出关爱傻子的眼神，暗暗在心底惋叹，实力不错、可惜是个傻子。

然而此刻，他终于理解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①

陈树律脑海里突然想起这句诗。

在遇到现在的敖嘉之前，他的世界没有爱，只有无尽的训练、任务，只为拼接人的权益而活。他也从未质疑，每天按部就班，只期望有朝一日保护拼接人权益的法条能出现在帝国法律之上。

他的心像被抛弃在荒漠中的种子，已逐渐接近死亡。

但敖嘉的出现让种子有萌芽的迹象。

“敖嘉……”

他想说我很喜欢你，可转念一想，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终有一天会离开，于是生生把话压下。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走不到一起。

他在心底如此安慰自己，还是别让她难受，把爱藏在心底的好。

“怎么了？”使坏得逞的敖嘉很开心，没察觉到陈树律的异样。

她想牵陈树律的手，念头刚冒出，脑中即刻空白，仿佛被格式化的电子设备，再回过神来之时，她将双手搭在石栏上，眼神也变得比刚才冷漠，雀跃的心瞬间静下来。

此时，敖嘉只觉得夜晚闷热，虫声聒噪，水面晃眼。

[七十八号，尘埃即将落定，可以着手准备回原世界了噢]

系统久违地上线了，并发出提示。

副本检测到敖嘉情绪波动异常，十分雀跃，于是再次干预。

“什么时候？”

敖嘉在脑海中问它。

“我被改造成了残次品，也能回去吗？回去后生活会受影响吗？”

[不影响，在穿过异世界之门的瞬间，你在这里的一切都会留在原地，包括记忆、情感、财富、知识、能力]

“债务呢，会清零吗？”

[不会，债务会跟随你回到原世界，并以合理的形式存在]

敖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还有要说的吗？”她问。

一想到还欠着先用后付的几大千金币，就不得劲儿，这系统就是流氓。

[暂时没有，只是提前让你做好回去的准备]

“行，我尽快攒钱。”敖嘉淡淡道。

见敖嘉脸色骤变，陈树律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想开口又不敢，只能站在一旁看她皱眉、抿嘴。

“敖嘉。”最终，他鼓起勇气，垂着眼眸，“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见陈树律像做错的孩子，敖嘉懊悔，不应该在情绪的怂恿下这样做。

她把刚才的行为归结于冲动情绪，而不是心底的喜欢。

但看着陈树律茫然的神色，被霓虹灯映照得格外显眼的双眸，以及双眸中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敖嘉心中陡然一震，刚才的一幕幕重现眼前。

“爱……不是……恶作剧。”

脑海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如兜头一桶冷水浇下来，敖嘉整个人一激灵，“不是，恶作剧，指的是什么？吻？”

电流的滋滋声响彻脑海，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冲破束缚般喷涌而出。

“制止、扼杀、清除”

“放任、生长、保存”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相互碰撞，叫嚣着逼她做出抉择。

“没有，”敖嘉感到些许疲倦，思绪也十分混乱，遂开口：“阿律你好不容易有假，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树律眼眸瞬时黯淡下去，心慌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良久，恹恹点头，“嗯，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

敖嘉说完便转身，独留陈树律在原地，他怔怔看对方的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长。

第116章

陈树律像被遗弃的小猫，在心底呜咽，想伸手抓住敖嘉的衣角，但又怕她不理会自己，引起她的厌恶。

刚才还好好的，可一瞬就变成了这样。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追上去送她回城南，却又没那个勇气，心里很是纠结。

而正在往前走的敖嘉心里也不好受，徒增莫名的纠葛情绪使得她头昏脑胀，心烦意乱，看到陈树律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就更加懊恼自己的行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索性逃避。

所以转身前，她甚至都不敢多看陈树律一眼。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敖嘉更加感到愧疚，也不知道陈树律此刻离开没有，她想回头看一眼。她告诉自己，就一眼，可身子却不听使唤，脚步也不停歇。

敖嘉妥协，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心情十分沮丧，垂着眼眸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