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正色，带着少见的担忧，没有追问我遇到哪些事。

虽然我很想一如往常地笑笑表示还好，但其实我非常不好。

从黑色空间离开后，我极度、极度地，好不起来。

看见的所有人事物好像都隔了一层膜，我好像是那个被包覆更多膜的人，行动全是按照原本该有的反应，心底依旧整片空白。

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全部都不重要了。

但什么不重要了？

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觉得……与所有一切都格格不入。

情感或感知大概出了什么问题。

有点麻烦。

「没关系，大爷也常常希望世界爆炸。」西瑞歪歪脑袋，说道：「想干啥就干啥，本大爷罩你。」

认真地说，恐怕现在西瑞……也不一定罩得了我。

我可以看出他的实力深浅，确实非常强悍，但已经不到能威胁我的程度，真的要拚全力我恐怕可以一战。

现场，或许只有大哥可以对我造成绝对阻碍。

「现在的你还赢不了我。」大哥迎上我的目光，似乎看透我扭曲的思想，语气淡漠地说：「你赢不了在场所有人，消极迷惘可以，想打架也可以，随时欢迎。」

我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略摇了下头，「不想打架。」只是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或许还是出去搥那些白色种族出气？

黑色力量被我一点不剩地收进身体里，一小部分喂给沉睡中的魔龙，米纳斯则是使用哈维恩重新交给我的水系水晶。

可能真的是兄弟，大哥与西瑞同样没有追问我或学长发生的事，甚至没有越过我询问哈维恩。三人分别在其他位子落坐，才由大哥继续开口：「不知道做什么，就先跟着我们走。」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其实现在要去哪里我也有种无所谓或茫然的感觉。

对大哥他们还是有基本信任，他们接下来的安排必定也是对我比较好的选择，但我就是不太想跟着去。

我似乎，对这个世界失去一部分动力了。

所有的事情，原本就都是不公平。

不管怎么挣扎，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最终都会留不住，会受伤死亡，会被陷害、会被厌弃，毫无道理，仅仅就是，不公平。

一旦真正彻底意识到这份无力，整个世界好像失去了八成色彩。

得到了巨大力量后，我可以不甩门口那些想把我抽筋拔骨的白色种族，但我也对接下来要做什么缺乏兴趣。

再怎么做，最后还是要送走他们，不是吗？

就像重柳。

就像我祖先，还有很多人。

他们并不会因为我努力或哭泣而留下来。

我垂着脑袋，兴致缺缺。

眼前有小小的黑影晃动，好像是我心脏缺了一道口子之后留给我的幻觉。

「……没关系，不用在意。」大哥没有强迫我跟着他们的计划，动作优雅地以指尖在桌面点两下，「西瑞跟着你吗？」

「不。」我摇头，并不想有更多人跟着。

西瑞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没开口。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仅有几次的贴心之一。

会议室陷入一片沉默之际，外头传来让人不太满意的声响，是大哥封门的术法被人冲撞发出的噪音。

毕竟移动术法泛滥，我本就不觉得堵大门可以挡住那些烦人的家伙，但没想到可以烦到这种地步，恐怕他们里面有人后知后觉猜到我是谁了，我面孔原本的模样终究还在，又不是彻底换张脸，叠图一下还是很好认。

……但也不排除他们继续认为我是妖师的其他直系就是。

亲戚长得像什么的很正常，啧。

大哥倒没有真的视若无睹，把人完全堵死在外头，不过也没让他们进来搞事，西瑞走过去打开门，直接横挡在唯一入口，微微挑眉释出强烈的压迫感，与白色猎杀队的人相冲。

一时之间，门内外两股不相上下的气势对撞，发出诡异的轰轰声响，连地面都不断跟着震动，就差没有经典的打雷闪电喷气冒烟。

原本想说重柳族那边很多老妖怪，西瑞可能会略吃亏，没想到他不输给对方，反而露出极为挑衅的笑，一身新版的「恁刀火烧厝」衬衫让嘲讽buff拉高几分，彷佛巴不得立刻就地开打：「哈，想进来吗？大爷偏偏不让你们进。」

猎杀队的人可能还真的想把堵在门口的家伙给劈掉，刀都快出鞘了。

坐在原位的大哥依旧维持可怕的总裁气势，连异灵都会中枪的本源恫吓，源源不断针对想要砍他弟的猎杀队释出，后方几个狗腿仔稍变脸色，带头的队长意识到眼下状况不适合开打，一阵较劲试探后，以猎杀队先收手作为结束。

「褚冥漾。」这次终于搞清楚我是谁，猎杀队带队人准确无误地指向我，高高在上的语气万年不变。「你将封印物带去何处？」

果然是来追讨生命核的下落。

可以告诉他们已经吸成皮，埋在破碎时空当肥料吗。

等等，那块草皮应该不会真的把干掉的生命核当肥料吧？

我突然有点不太确定。

「那是你的东西吗？」我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身边黑雾翻滚，变成一团团露出尖牙的黑色小雪人。「我好像没义务向你报告。」

「你要背弃与妖师族长的承诺吗？」重柳族眯起眸，危险的目光带来几乎实质的尖锐杀意。

「这就是我和族长的事情了，你姓白陵吗，管那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内心其实对黑色种族有爱难开口，一天到晚追在我们后面不放，简直跟踪狂。」我转动手腕，又转出柄断刀把玩……这东西在战场上太多了，之前捡了一大堆。当时在战场资源不丰，常常武器打到报废，只好看到勉强可用的就先储存，否则打怪消耗量有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