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秋笳月(4)
贺裕用扇柄敲了敲他的脸,发出清脆的声响:“本王对硬邦邦的男人没兴趣。”
身边的白晞自觉地靠在了贺裕的肩上。
贺裕也很赏脸地掐了掐对方的细腰,引得小妮子“咯咯”地笑:“你这种男人怎能比得上本王府上的温香软玉呢?”
虽然这人嘴上说对自己不感兴趣,但是剑奴还是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他猛然闭上眼睛,气得脸色发胀:“无耻。”
“你一个西域来的人,别跟中原的夫子一样,学得一身酸味,什么礼仪廉耻的。”贺裕越来越觉得留下这个人是个正确的选择,至少逗逗他还挺解闷的,“回去养着吧,本王姑且不杀你。”
在他起身之际,剑奴忽然扯住他的袖口。
身边的侍卫都抽出了腰间的剑,蓄势待发。
贺裕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你还想做什么?”
剑奴因为动作太大又咳嗽了两下:“我所作所为皆和乌夜国无关,你们不要牵扯无辜。”
原来是关心自己的同族人。
之前乌夜国人行刺这件事传到了西僵,乌夜国王派人快马加鞭地送赔罪信,再三乞求大齐不要再发兵打仗,还扬言要再割一座城作赔礼。
看着对方这窝囊样,确实不像是罪魁祸首。
皇兄这几日一直在查这剑奴的来头,只是查到鸿胪寺线索就断了,只能从文牒上看出这个人是乌夜国一个小城来的。
——从那样荒蛮的地方来到齐国京城,他是怎么和鸿胪寺搭上线的?
这场行刺真的是这个剑奴一个人的主意吗?
跟乌夜国的人无关,那和能接触到鸿胪寺的人有关吗?
贺裕眼底划过一抹暗光:“本王怎么知晓你说的是真的?你说无辜就无辜?”
什么时候砧板上的鱼肉都能开口喝令别人了?
“我……”剑奴咬牙,“你只管查便是。”
“本王不喜欢做费力不讨好的事。”贺裕似笑非笑看着他,“何必这么麻烦,乌夜国的人惹恼了本王,本王求皇兄拨十万人将乌夜国拿下便是。你们上个月刚吃了败仗,这下可不好应付这十万大军吧?”
剑奴没想到这瑾王是个如此任性之人,他收了那副傲气,带着几分乞求:“不……不要。你可以杀了我,我的命归你。”
总算是找到了他的软肋,贺裕心想。
不过……这乌夜人为何那么关心自己的同族之人?
这人真的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吗?
他对剑奴的真实身份越来越感兴趣。
“本王不想要你的命,况且……你的命本来就由不得你做主了。”他细细打量着对方残损的身子,冷不丁道,“你会舞吗?”
剑奴一怔:“什么?”
“本王今日雅兴,不杀人,赏舞。”贺裕似乎掐住了对方的痛点,“听说西域之人皆能歌善舞,除了……地位尊崇之人。他们整日养尊处优,不学这些东西。”
又在试探他的身份。
剑奴深呼吸:“我会。”
贺裕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打开骨扇,给自己扇风:“那你晚膳之后给本王舞一曲吧。”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更何况舞一曲?
这王爷无非是想要折辱自己。
剑奴吞咽了喉间的咸腥,权衡利弊后,只得答应:“好。”
第3章 缓兵之计
贺裕回来了,王府顿时热闹了起来。
晚膳是下人准备的,满满一桌都是他爱吃的。他吃得满嘴油,云缃在一旁劝着都没用。
“王爷,这么吃下去该积食了。”云缃忧心地想,莫非是皇宫里的人苛待王爷了,这模样,像是七天没吃过饱饭。
“还是王府的膳食合本王胃口。”贺裕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又怕真的吃多了难受,便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对了,那西域人如何了?”
云缃道:“医师已经来瞧过了,都是些皮外伤,胳膊的骨头断了,需要静养。”
“静养?”贺裕弯起唇,“他害得本王这几日几乎成了个废人,还想静养?”
白晞跟着瞎起哄:“就是,不杀了他就已经是便宜他了。”
贺裕发话道:“把人带过来,本王好好瞧瞧他。”
不一会儿,剑奴便被带到了王府正厅。
那医师知道这人是前几日宫宴的刺客,也不敢给他好好瞧病,挑了几个严重的口子,涂了伤药就走了。
剑奴被人押在地上,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他那头卷发散落在腰间,破碎的红玛瑙卡在了发间。
蓝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屈辱和不甘。
“瞧着是生龙活虎的,”贺裕斜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了一条金丝薄毯,慵懒得像只猫儿,“你或许会好奇,本王为什么留着你这条贱命。”
剑奴平静地和他对视,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本王也没有折磨人的癖好,”贺裕有点费劲地动了动身子,胸间的伤口疼得厉害,“留着你性命,是想问问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持剑入宫,行刺天子?”
一句话的功夫,他眉眼间那股玩世不恭的懒劲儿消失殆尽。
他细长的玉指轻轻敲击着案毡,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身边的两个小丫鬟都屏住了呼吸,对视了一眼。
白晞走上前,跪倒在地,给贺裕一下又一下地捏腿。
了解王爷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怒的前兆。
剑奴再次哑声强调道:“杀齐国皇帝的主意是我一人所想,与乌夜国人无关。”
“本王知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贺裕轻笑出声,收了收身上的毯子,“乌夜国人没有参与,那鸿胪寺的人可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