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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座之外不值一提(158)+番外

作者:十鎏 阅读记录

今安松了一口气,当下拍板敲定了他后几日的发式。

虞兰时在她面前何尝说过不字,眼里含笑,“好。”

即使她轻描淡写一句说过就走,也足以他摸着垂落肩头的发带笑上许久。

——

打理利落之后,晨曦照到了屋顶上,今安打算循着昨夜的来路去探分明。

昨夜受了伤又发烧的伤患本应留在屋中休养,但伤患不肯独自留下。

拉她袖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要被抛弃了。

虽然打战时也多有伤重的兵士不肯轻易退下前线,但是今安对眼前这人的抗摔打能力的判断,一降再降。

暂且允了他出门走几步。

“那条无名河是逐麓江支流,沿途有渡口,等你稍好些我们上去找找。”今安指着被丛丛高木遮掩的方向给他看。

虞兰时不解,“为何要找渡口?”

“送你回洛临。”

在她话落时他便停下脚步,看着她几步迈向前面,察觉无人跟上时回头问询他,“怎么了?”

他抬手捂上右肩,眼睫低颤,“我现在伤重难行,怕是禁不住裘安到洛临的数日颠簸。”

闻言,今安全无动容,反问,“经不起数日颠簸,便经得起同我一起的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吗?”

他这才惊觉匆促言语的悖论之处,几次张口,无言以对。

今安看出他的犹豫,走回几步,“你与我一同无故失踪,实在惹人注目。不论段风乾是广而告之还是秘而不发,有心人稍一打探便能查出。不如送你回洛临,掩盖掉你失踪一事,避过风头。且渡口大船多随行医者,对你的伤口痊愈也有好处。”

她说得合情合理,于公于私都再妥当不过,总能在凶恶境地最快抉择出利弊。

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可细细回想,从昨夜到今早,流落野外一事对她影响微乎其微,反倒是他的存在,绊住了她不少脚步。

虞兰时,你真是不长记性。

总是因为一点虚无缥缈的温度,便妄想登天攀月。

但谁能告诉他出路?

低目雪白覆尽,生机全无,他轻声问,“那你呢?”

她无半点迟疑,“我自是留在裘安。”

就此沉默下来。

这阵沉默持续到他返回屋门前,扶帘顿足,忽然开口,“如果没有看到那朵焰火,我现在已经在回洛临的渡船上。”

“焰火?”今安初初有些疑惑,反应过来,一时惊怒,“这就是你踏进那片竹林的缘由?”

他沉默着不辩驳。

“你一无功夫二无随兵。”想起昨夜,她称得上是声严色厉,“你能来做什么?找死吗?”

“确实。”他没有回头,轻轻一笑,“下场如何我昨夜也亲身经历了。”

围剿、追杀、中箭。

濒死的无力。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她出现的那一刻。

“但我想着你既是求援,就必是遇上难事,哪怕我一介蜉蝣之力帮不上分毫。”

“我也想见到你。”

话落,他放下手中揪紧的帘布,转身振袖礼下一揖,袖口遮目不敢看她。

“王爷向来功过赏罚分明,草民只有借着引开追兵这一小小功劳,厚颜之下,向王爷求一个恩典。”

在今安满目荒谬中,他顿了一瞬,再无退缩地说出下一句。

“惟愿在草民伤病未愈前,能留在王爷身边。”

第99章 折桂魄(八)

从未有人跟今安讨过这样的恩典。

堪称挟恩图报又于己于人毫无益处的恩典。

教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如何回答,看着门帘前拱手垂袖的人,他落在额前的发掩下深黑眉目,瞧不清真章。

姿态极恭敬,极倔强。

就如前言所说,当他唤她王爷,每每隐晦地藏着些地位权势的卑躬,看似卑微,实则强调她的金口玉言,无可反口。

他总是在这样的无要紧处展露些无伤大雅的小小锋芒,今安从不计较,除了今天。

她未发一言,转身就走。

不欢而散。

她一走,虞兰时的心便凉下半截,身后帘布摇荡不停,摇起的风灌进破开洞的心口。

方才说的不再是昨夜后他借病宣之于口的戏言,而是他不顾全大局摊开的一己之私。

自私极了。

从茅草屋前走去密林中的一行足印,不过片刻便被渐下渐盛的鹅毛大雪平去了大多痕迹。

或许她再不会回来。

他在说出厚颜求恩典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接下来的结果,但比起一再被推开,他宁愿在注定被推开前再试一试。

哪怕还是这个结果。

茅屋内的篝火已经熄灭了,冷意在屋中四处流窜,将暗木打造成的各样柜架都刮出了不近人情的铁锈色。

不知呆坐了多久。

突然,外头门帘被人掀开,风雪涌入,有人大踏步走进。

虞兰时抬头,眼睁睁看她走来,几点雪粒落在她眉峰,称得琥珀瞳色妖冶。

她手中拿着早上拿出去晾晒的两件衣裳,黑衣雪青揉作一团,将将干透,又被雪浇,扔在他身上。

“把衣服加上去。”今安说,见他还愣着,无奈一叹,伸手揉他寡白的脸颊,“脸都白了,感觉不到冷吗?”

猎户留在这里的粗布做工粗糙,未镶棉布里子,单靠几层衣料勉强御寒,这人又在熄了火的屋子里呆了许久,脸和手摸上去跟冰块似的。

不是不冷,是已经冷到手脚僵硬,觉察不到寒意了。

既然脱了衣服就顺带将昨晚折腾出血但没时间换的伤口再换一换药。

他任由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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