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座之外不值一提(251)+番外
对方迎合上来的亲吻与拥抱满是迫不及待。今安尝到那点像涂了胭脂的颜色,花瓣一样柔韧,喘着热息,还会咬人。
曾浸溺于彼此身体温度,一点触碰都是重温旧梦。
今安手指缠着红绳又缠着虞兰时的发,亲吻他又被他贪婪地索要。被牵着揽着,今安单腿屈膝压跪到虞兰时腿上,继而嵌坐进他胯间。这是二人在床上惯常胡闹的姿势,之一。意料之外,在今天这张窄窄的矮凳上竟也适用。
但那时的束缚没有这样多,那时只有黑夜和偶尔的一束月光,在帐幔中摇晃成一池粼粼的水。
现下青天白日,什么都看得太清。
眼睑半合的余光里还能瞧见那面昏黄镜子。穿雪青衣裳的青年坐在里头,端的一张不识烟火相,发乌唇红,目光坦荡也放荡。没来由的,跟她在一根红绳两端无声拉锯。
转眼间,同一面镜子前,青年自持的不可侵犯被彻底打碎。他脊背肩骨弓着,双臂与胸膛捆抱着怀里的人。女人的手揽他后颈,掬满长发,发丝从指缝泄下,指尖攀去他背上衣裳。一道一道,绸缎滑落流光。
衣裳是新裁的,还未洗过,在库房里存过一夜,晾晒上了熏香。今安在虞兰时身上闻到这个陌生的味道,虞兰时正解开她衣裳第二粒襟扣。他的手指从凉玉变成炭火,烫极了。
另一只手则辗转去了她腰间。今安穿着长裤长靴,靴顶撑起衣料褶子皱在膝弯。隔着衣裳,虞兰时捞过她膝弯往身上揽近。雪青大袖掉下肘弯,瘦长手指往上拉开今安后腰束带的系扣。
叩。
敲门声。
叩叩。
“王爷,马车备好了。”尽忠职守的阿沅说完这句,就立在门前听候,好一会儿,只闻屋中一片死寂。
阿沅多聪明,一下猜个八九不离十,抗过大风大浪的强心脏撑着她说:“属下立刻去让他们推迟——”
“不必,”今安的声音镇定如常地传出来,“照旧。”
“是。”门外脚步声迅疾远去。
蔷薇花苞一团一团盛放在绿油油的藤叶堆中。镜面雾气氤氲,看不清。
汗濡湿里衣,呼吸间尽是热意,今安以指作梳梳下虞兰时后颈长发,听着彼此难以遏止的喘息。
虞兰时的手指还陷在今安腰间、失去系扣将散未散的几根束带里,他含吻她锁骨,恨恨地很不甘心:“那我怎么办?”
今安揉他红烫的耳尖,轻吻:“乖。”
“不要。”
虞兰时想也不想地否决,发了狠勒今安的腰,唇与手一道往下侵入她前襟,束带揉得更散——手被人抓住,不重,缠进指缝与他十指交缠,今安捏起虞兰时的下巴亲他,将他亲得沉湎闭眼。
“乖。”
“不——”
又一个吻,更久更深。虞兰时被搅弄得呼吸颤抖,眼尾水红色泛滥。
“乖。”
“……再亲一下。”
今安忍不住笑,琥珀眼眸里如同倾倒一壶温酒,亲吻格外温柔。虞兰时整个人都快要被迷死了,不忘擒她衣袖问:“你要去哪儿?”
探进窗的一枝粉蔷薇被今安折下,她低眸嗅香,道:“跟人约了湖上泛舟。”
虞兰时蓦然沉寂。
今安将蔷薇花簪去他鸦黑鬓发,“虞公子,赏脸吗?”
第153章 見天光(六)
晌午时分,日头最烈。一辆马车从定栾王府后门驱出,车身棕木灰帘全无装饰,旁无侍从跟随只有一斗笠车夫拿缰。马车出门后只走远路,绕过好几处暗巷,才从闹市取直道直出城门。
马车途经午门外长街,提刑台上吏兵在泼水刷洗,扫出的血水一级级淌下石阶。几日前这里恍如阿鼻地狱,惨不忍睹。现下已然随着残留血迹洗淡,在民众谈论声中渐渐消散。
这一刺皇案重现乾坤黑白,主犯定罪择日凌迟处死,大快人心。
朝臣于昭清殿山呼摄政王英明决断,无数明言暗喻效忠的折子涌向钩戈殿,倡议摄政王入主东宫的声势益发如日中天。
可就在午门外提刑台上行刑的当天,摄政王自登昭清殿以来唯一一次告病缺席朝议。
起初流言四起众说纷纭,不到一日,坊间说辞连番变化直至天翻地覆,说的传的全是摄政王仁慈,即便是审判十恶不赦的罪人,也不忍见其受剖肉剔骨之刑。口口相传,一时摄政王仁德之名广为称颂王都城内外。
“从前本宫看薛怀明与付襄结党营私,轻易左右朝堂舆论风向,对此深恶痛绝。”凤丹堇站在窗前,钩戈殿枕着天边残阳,如血的光芒笼罩着她,“没想到有一天,本宫会亲自用到这把武器。”
今安作为百官代表前来探望,聊表问候一二句:“今日朝会殿下缺席,底下官员生出不少议论。”
“无妨,让他们说。谋逆之祸已经将本宫架上刑台一回,现在本宫是洗清所有嫌疑的无辜人。那么从前掷向本宫的刀剑流火,如今都将反过来为本宫所用。本宫越是遭受非难,他们越要一遍遍翻出过往证据为本宫正名,越会拥护本宫。”
听这人言之凿凿,今安难得有些感慨:“殿下难道每一次都能算无遗策吗?”
短暂的静默。
扎进大朔心脏的华台宫,千千条广道铺射南城北州,天下之大,无所不及。站在其中却只能望见天穹倒扣四方宫墙,铸成牢笼。
凤丹堇眉眼浸没在灿烂的落日余晖中,辨不清在看哪个方向,她说:“不能。万事易料,人心难测,人心一错足以令我满盘皆输。然而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更是本性。我提防着所有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