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死对头的猫猫了(38)
“写完都多久了?故意的吧你!”
牧廉侧头看了他会儿,抬抬下巴,“第二把输了再加二十道数学和两篇作文,今晚写完。”
“……”对峙片刻,牧廉风轻云淡,宋理气急败坏。
几秒后,宋理枝簌一下站起来,凶巴巴地:“回家!”
他不情不愿地捡起地上的手机扔进包里,抬身朝牧廉竖了个中指。
一扭头,单手把书包甩肩上,快步出去。
小少爷不爽得很,连出门的背影都透着嚣张。不过回家的步伐倒是老老实实。
牧廉忽然低头笑了下。
起身跟着他一块儿出去了。
明明是自己房间却一直没找到座位坐,并且全程被当背景板的鹦鹉表示:
累了,这俩终于滚了。
宋理枝脚步很快,心想某人管天管地的简直得寸进尺,自己噔噔走半天,才发觉不知道牧廉有没有跟上来?
他慢慢放慢脚步,最后还是没忍住,脚尖一转回头——
正好看见牧廉双手插兜,跟在他两三米开外。
黄昏落了余晖,少年挺拔修长,剪着一头利落短发,帅气清爽。
宋理枝在那一刻忽然觉得,牧廉和刚来时差别真的很大。
“找我?”
牧廉看他突然回头,问。
宋理枝回过神,嗤了一声,“谁找你?我巴不得你别跟着我。”
“是么?”牧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是顺嘴答的,还是有其他情绪。
趁着这点间隙,牧廉跟上来。
这段路俩人一起走过太多次,自然并肩。
宋理枝摸了下鼻子,觉得刚刚那话说得不对,可具体哪儿让自己不舒服了,又说不上来。
他有点别扭,重新开了个话题:“哎,你怎么知道我在鹦鹉家里的?”
“猜的。”牧廉说。
“谁信啊?”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宋理往侧边走一点,警惕地眯眼看过去,“你不会真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吧?”
牧廉闻言侧头,给了他个……像是在看什么傻子的眼神。
“你这什么表情?”宋理枝又过去,仰头炸道。
牧廉轻叹口气,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干嘛?”宋理枝纳闷。
他没理,在人疑惑的目光中找到微信,点开第一个头像,把聊天记录怼到宋理枝面前。
宋理枝一看备注:这不是自己的微信吗?
他迟疑着继续往下看记录,傻了。
【气壮】:今天不想写作业,去你家里打游戏。
【气壮】:不带牧廉,放学一起走的时候别说这事儿。
【气壮】:直接在你家汇合。
三条消息连着发过来,加在一起看活像个躲避追杀的神秘接头组织。
宋理枝窒息。
……特么的自己能把发给鹦鹉的消息发错给牧廉,也真的是人才!!
他抬手按熄屏幕,语气硬得好像吃了几斤石头,说:“走吧,回家。”
话音落地,抬脚转身,漠然的后脑勺上放大加粗飘着“我是傻逼别理我”。
牧廉闷头开始笑。
低低的笑声贴着发丝传进宋理枝耳廓,他走了两步一顿,回过头来,实在忍不住了——奔过去一把勾住某个混蛋的脖子。
牧廉被他手臂压得往下一带,白色校服贴上背脊,脊骨的线条清清楚楚。
“你再笑一声试试?”
宋理枝恶狠狠地威胁,自己却也没能忍住勾起嘴角。
牧廉笑意未收,只是就这姿势拖着宋理枝的胳膊往前走。
宋理枝比他矮一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一样,走一步蹦两步,假模假式地威胁。
这个点还有回家晚的学生走在路上,两边树木支起的浓荫道开阔清新,余晖从空隙间漏进来,有时很大一片亮,有时又变成很小的光点。
张扬的少年总最动人心,宋理枝赖在牧廉身上,被牧廉挣脱,跑着追上去时,带起的风能扑路上的人一脸。
他一道剪影地闪过,背着书包的小姑娘脸就红了。
牧廉回头看,瞬间被又宋理枝揽上肩。他笑着说牧廉这人管得宽,给他背上来了一锤。
小少爷皮肤很白,笑的时候露出颗小虎牙,像个晒太阳时被人打搅的猫崽子。
猫崽子不会真的伤人,但很会撒泼。
宋理枝装作闹够了的样子停下手,没两秒突然又偷袭地贴上来。
不过玩来玩去都只有这一个花样,又只会勾住牧廉把人带着往下弓身。
牧廉出了一层薄汗,他终于放弃挣扎,扶着某只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抬眸。
宋理枝凑得很近,视线全被这小帅哥挡了,入眼处就是他细碎的刘海,杂乱地轻点眉角。
落网的橘色调光线穿过鬓发,印在宋理枝脸上,白皙的肤色和余晖混调交织,奇异地成了绯红一片。
牧廉在那一瞬忽然想起某个午后,也是这样橘黄色的阳光,电话那头老人的叮嘱。
奶奶说:“崽崽以后去上大学了,就在城里住下。”
牧廉从前没想过要在哪里留下来。
父母从小不在身边,长到上初中的年纪都没见过几面。后来,也彻底没了相见的机会。他小时候总觉得,奶奶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可长大了,老人家有时候身体不好,会整夜整夜地咳嗽。
他在深夜迅速起身,摇曳的灯光下,轻拍老人的背。光下,佝偻而枯瘦的背上是自己结实朝气的指节,岁月的对比十分鲜明。
他又突然清楚地明白,奶奶跟他差着辈分,很难被留住。
至于某个地方、类似于像“家”一样令人安心的形容词,这些像那个始终摆在房门口的旅行箱,他从来没有机会拥有,也随时就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