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错神明以后(138)+番外
她是个优秀的圣女,至少现在,她是教会很需要的那种可以稳定民心的圣女,而且主神似乎还很看重她。
阿洛菲往后退了几步抬起头,在棺木以上,金色的光罩中慢慢飘出雪白的烟,柔和得让她想起庇斯特的笑容。
轻风吹来,飘向远处的白烟无声的散尽,踪影无觅。
这就是最后了。
教会与王族的墓园是分开的,在布兰登城东边,历代大司祭都葬在一起。
雨势变大,教会众人已经散去了,普通民众更是不被允许入内,偌大的墓园里,只有阿洛菲一个活人。
数日前还在和她说话的人,现在变成了一抔灰与一块冰冷的白色墓碑,阿洛菲的心中被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充斥着。
冰一样的雨水落在她的脸上,顺着发梢滑下她的前胸后背,冻得她不由自主瑟瑟发抖起来。
“庇斯特,”她坐下来,轻声开口,“好冷啊。”
她期望耳边能传来熟悉的声音,哪怕是严厉的呵斥也好。
坚硬的冷白石头湿漉漉的,沉默不语。
她慢慢把头抵到墓碑上:“你说生活不是小说,可是为什么你的死比末流作者写的烂尾文还要突兀?你真的死了吗?”
头顶的雨忽然停了。
阿洛菲猛然睁开眼睛,在她的耳边,分明还有雨水打在叶子和墓碑上的声音。
雨水被隔绝在身体以外。
【雨,都飞飞啦!】
久远的回忆霎时浮现。
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几乎是不敢呼吸的,慢慢回过头——
身穿黑色长袍的黑发神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都冻得发抖了,还在淋雨。”
在她回答之前,神明勾了勾手指,一道力把她带进对方的怀里。
“想哭就哭,为什么憋着,在这里没有人敢说你做得不对。”
阿洛菲的脸埋在一片黑色毛茸茸中,赫墨尼的体温偏高,在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的她来看,简直比火炉还舒服。
她下意识伸出胳膊搂着对方,这样的行为一定太无礼了,她感受到神的身体很明显的僵住了,但此时她也顾不上太多了。
还好,赫墨尼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带僵硬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他的手其实很轻,但阿洛菲感到自己的眼泪被一滴滴拍了出来,沁湿了神明的毛毛袍子。
神应该能感觉到,可神什么都没说。
“赫墨尼,你知道吗,我和庇斯特最后说的,居然是我在闹脾气,我说以后都不去找他,我不要再看见他.......还有......最讨厌他。”
在说最后一句时,阿洛菲的喉头被巨大的悔意压得钝痛不已,几乎无法说完整。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良心,我什至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其他人都在夸圣女这几日处事利落,不愧是庇斯特大人教出来的,心性实在坚定。但只有她知道,自己这几天冷静的完成葬礼前期事宜,不过是强撑罢了。
压抑多日的情绪在没有太多安抚话语的神明面前,居然一泄难控,从最开始的默默淌泪,到后面难以控制的发出呜咽声,阿洛菲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不再流泪,赫墨尼终于开口了。
那是一句麦锡达斯语。
阿洛菲抬起头。
她早就做好准备会听见赫墨尼说些平淡到冷酷的话,毕竟神的寿命几乎无尽无穷,不能理解短生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悲伤很正常。
离别只是重逢的前奏。
那句晦涩的麦锡达斯语相当的有诗意,阿洛菲难以想象居然是从赫墨尼这样的粗犷神明嘴里说出来的。
也许她之前对神明还是有些偏见。
“又哭又笑的,干什么?”赫墨尼皱着眉,不太耐烦的用手背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我说的话很好笑?”
阿洛菲躲开他的手,心里的酸涩感总算被冲淡了一点:“不是,只是突然觉得,你好像个游吟诗人。”
“游吟诗人?那种吃饱了撑的,喜欢到处乱跑然后写些酸诗的家伙,就像麻雀一样爱叽叽喳喳,你竟敢把我比作他们——”
黑暗神沉了脸,望向好不容易吃吃发笑的少女,本来准备去拍她的脑袋,让她清醒点,瞥见她微红的鼻头,透着粉的脸颊,手又不受控制般,变成很轻的摸她的脸。
她的脸软滑,还带点儿凉意,让他都有点舍不得收回去了,忽然掌心微微一痒。
少女握着他的手,很轻的用唇蹭了下,他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中。
“我觉得游吟诗人很厉害啊,他们去很多地方,创作出的作品也很精彩。”
黑暗神盯着她,那张脸还残留着泪水,却已经重新有了笑容,淡粉的唇一张一闭的,看起来软乎乎的。
行吧,游吟诗人可能也没那么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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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雪山除了呼呼直刮的风与大粒的雪似乎再无活动的,但如果仔细看,有四个黑色的身影正在艰难的往上攀登。
“光明神在上,要是重新给我选,您再给我十二倍的工钱,我也不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穿着厚厚的御寒衣,一手拉着长毛坐骑,另一只手上的登山杖深深插入积雪中,饶是如此,也被狂风吹得叫苦连天,他回过头,擦了一把挡风镜的雪,扯着嗓子说。
“得啦,卢西恩老哥,不管祈求仁慈的神明倒转时光沙漏多少回,那袋子叮当作响的金币都会让你一口答应我的要求,何况这趟旅程下来,已经顶上你的大半年收入了,再加上还有可能看见神迹,难道不能让你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