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契约(359)

“对，”诺里点点头，“跟我进来，然后把衣服脱了。”

他迅速地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心里揣测着冲刺过去跑掉的可能性有多大。然后下一秒，他还是乖乖地跟着诺里走进了房间。

也许，我应该先道个歉，挽救一下事态发展。我们之间只是误会而已，还没有变成仇恨……吧？他飞快地思考着，手上慢吞吞地动作，把黑色作战服脱下挂在钢架上。黑卿只是个文职人员，身形偏向瘦削，肩臂胸腹都很单薄，显得有点可怜地赤着胴体，站在房间中央。

诺里自顾自打开绘图板，连接上房间里的显示屏，将一只右手义肢的雏形投映在巨屏上。她又打开视讯器的内置程序，呼叫一声：“提米科玛。”

“我在呢主人。”小机器人的AI形象出现在屏幕，诺里将它也转移到大屏的边角。

“开始干活了，我要将你连接到扫描仓程序，将所有神经编号分组，建立数据库给我。”

“好哒主人。”小机器人的卡通造型变成认真工作的动画，在一张迷你的小座椅边坐下。

诺里将黑卿的右臂按进扫描仓，他开始疑惑地看着忙碌的诺里，“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我手上的事情非常多，也都很紧急，需要一个助手帮我。”

“我可以找几个研究员给你。”

“那倒不需要，我只需要活人做参考对象。”

黑卿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对这个参考对象做什么？”

“很简单，就是搞清楚他的内部结构、神经组织。”

黑卿吓得跳起来，“你要解剖我！”

“请扫描对象配合一点，不要乱动，我都搞不准神经配对了。”提米科玛傲娇地说。

“你有点被害妄想症，”诺里无奈地瞅着他，“我只要你坐在这里不动就好。”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了，我为别人定做一只右手义肢，要快，必须在新学期前完成。”

“什么？”黑卿有点傻眼，“你一个人？是谁心这么大，找一个一年级学员机械师定做这么复杂的装备？”

“哼！”提米科玛不满他轻慢的态度，“只要有了我，主人就一定可以按时完成的，你们整个研究所的研究员加起来，也比不上我的工作效率。”

“可以了，”诺里关闭了扫描仪器，把黑卿的手臂拿出来，“扫描完成，你可以走了。”

现在他反而因为好奇不想离开，“你确定，只要扫描我的手臂结构，就能制造出义肢？”

“提米科玛，神经分组数据库什么时候能完成？”

“嗯——开始的时候比较慢，随着框架完成……大约18个小时后就能完成，之后需要再真人对接调试。”

诺里点点头，将设计草图翻到下一页，“义肢之所以那么复杂，是因为神经对接工作的复杂程度，只要有一根神经没有接上，就会影响到功能性。比尔特老师的假腿需要一个完整机械师小组来维护，也是因为每次出现问题，都要排查所有的神经接驳，工作量是很大的；而接续神经连接，也不是能单独进行，需要断开所有连接，重新接驳。如果能用一种材料替代实体神经连接，就能大大减少工作量。”

黑卿有点发愣，“你有办法？”

“理论上是可以的，使用光子颗粒制作光纤维，对神经进行对号捕捉，可以替代实体连接。”秋英多年来一直在实验修改这种技术，但并不太成熟，主要的原因是他要扫描自己，来神经分组是很困难的，现在有了提米科玛，效率就提高了很多。

诺里匆匆瞄了一眼分组进度，将页面切开，“提米科玛，切换后台运行模式，现在把北方冰原地区地形扫描给我。”

“需要连接军部卫星，可以吗？”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黑卿已经不是傻眼可以形容，“等一下！你、你又要干什么？”

“别担心，提米科玛不会被抓住的。”

“找到啦！”提米科玛开心的电子音在屋里响起来，“定位先遣兵团北方哨所方圆500公里地形模型，包括地形：深涧峡谷、蜂窝凹陷、平原、冰川河床。”

“捕捉哨所站放大给我看。”诺里上前了一步，仔细地观察着复杂的地形三维图，“能捕捉到生物群系吗？”

“嗯……军部卫星没有这种功能，不过我可以试试基因扫描，缺点是容易被发现。”

“不用了，有地形元素分析吗？”

“链接中心主机信息库……找到50年前的元素分析可以吗？”

“可以，发送给我。”

“好哒！不过这半个世纪冰原变化很大啊，以前没有生物活跃信息。”

诺里皱着眉，阅读了半天，“白茗已经说过了，沙虫属于变异生物，而且是短期突变的特殊种类。我们不是在做生物体研究，比较地形元素的意义不大，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种易于上手操作的直接方式。”

“用灌注好了。”提米科玛抢答说，“肯定是因为冰原的蜂窝状地形，便于产生虫巢，我们可以配制特殊的杀虫泡沫喷剂，灌注进蜂窝孔洞里面。”

诺里思考了一下，“但是这有可能会破坏冰原地下环境，还有可能威胁到其他生物。还有一种可能，当地下蜂窝结构被完全灌注成实心的，沙虫反而会被逼到地上，不如……不如使用光纹粒子，如果我们制作一种探测器，当它检测到某个区域有沙虫，就发动光子攻击精确打击，将区域内清理干净。”

“嗯——”小机器人装模作样地做出思考状，“但是我们剩下的光子梭不足够支撑这么大区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