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律师事务所(48)

封惟表示理解，但他又把平安符看的很重要，思来想去，“要不我一个人去吧？”

道观就在桦沣市，并不远，封惟说他会速战速决。

时敛觉得可以，欣然答应。

封惟临走前，还开玩笑似的说：“又要分别了，我不在家的时候，想我可以打我的电话。”

“好啦，来回不就两个小时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要跨省出差，”时敛不以为意，“别磨蹭了，你早点出发，也能早点回来。”

封惟说好。

然后门一开一合，封惟走了。

时敛在三楼阳台，眺望封惟的车牌号消失在转角处，心里已然明了，在这个世界上，他第一讨厌的是道观，第二讨厌的是分别，就像此刻，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他还是有些落寞的。

“登等灯等灯——”

忽然，不远处有来电铃声响起。

时敛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原来是封惟的手机，不会走的匆忙，连手机也忘了拿吧？

定睛一看，并不是。

因为封惟有两个手机，一个工作机，一个私人机。

平常带着四处跑的是工作机，私人机往往被留在家里。

眼前这个就是私人机。

刚刚找手机花了不少时间，时敛没来得及接到这个电话，只是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竟然又打了过来，想到可能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万一耽误了可不好，他犹豫再三，还是接下——

听筒里传来冷清的声音，“封先生，您好，实在抱歉，这些信件的烧毁程度太大了，我尽力修复，效果也不太好，我刚刚通过微信给您发了几张照片，就只能修复成这样了，我知道，这是您和您爱人之间的信件，是很重要的物品，邮寄会有丢失的风险，您看，您什么时间亲自来取——”

对面一口气说了许多，却没有得到回应，“喂，封先生，你在听吗——”

什么……爱人？

霎时，时敛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塞满了浆糊，无法运转一点。

“喂？”修复师又重复了一遍。

“……你好。”

修复师发现了什么，“您不是封先生，那请问，您和封先生关系是——？”

时敛猛地愣住。

对啊，他是封惟的什么人呢？

爱人？首先肯定不是的，他可从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信件，说爱人，不是自取其辱吗？

宠物？那他还得向这位修复师解释，为什么猫可以变成人类，太麻烦，没必要。

家人？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怎么算得上是家人？

那就只剩朋友了，时敛忽然自嘲地笑了，他和封惟同居了这么多天，面对外人的询问，他的身份竟然也只能算得上是，封惟的朋友。

于他而言，封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是他喜欢的人，可惜他还没向封惟挑明心意，只不过，那些被烧毁的信件……封惟显然还忘不了那位不告而别的初恋，那他还有挑明心意的必要吗？

可能封惟就真的把他当成了一只小猫，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地定义为人类和宠物的关系。

“喂？听得见吗？”

“……我是封惟的朋友。”

“好，那麻烦您把我刚才的话传达给封先生，因为封先生和我再三强调过，这些信件很重要，请您千万不要忘了，当然，我也会再挑时间给封先生打电话的，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再见。”

“再见。”

时敛挂断了电话，失神地坐回了阳台的吊椅上。

他抑制不住地想，那些信件上，写了什么呢？

等等，刚刚那个修复师是不是还说，拍了照片！

时敛急忙拿起手机，又失望地放下了，接电话是不需要锁屏密码的，可是查看微信需要密码，而他不知道密码。

四位数字……密码会是什么呢？

时敛灵光一现，输入了一串数字——

竟然真的解开了！

密码是0405……

时敛指尖颤抖地点开了这些照片，他终于看到了那些被烧毁的信件，看到了其中的只言片语——

【白默，还记得我们在孤儿院的那段时光吗……不好意思，我又忘记你说过，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就慢慢讲给你听，我还记得。】

【你送给我的腕表，我很喜欢。】

【我把你给我设计的签名打印在新名片上了，特别好看，就是认不出来这两个字是“封惟”，不过也没关系，如果能认出来的，那就不叫签名了。】

【过几天，我就要去一趟郢江，去办我独立以来的第一个案子，听说这个王总还挺难缠的，我希望他不爱喝酒，希望一切顺利。哎，都怪我手速太慢，没有抢到第二张机票，不然你就能和我一起去郢江旅游了，不过这个王总人还挺大方的，律师费分阶段收，我现在已经拿到一笔钱，交完房租水电，竟然还剩下不少，所以我打算给你准备一个礼物，要不要猜猜是什么？看看我们是否心有灵犀？PS：我也知道你很讨厌分别，我也是，我会尽快回家的。】

时敛怔怔地看着这些文字。

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细节，在这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浮出表面。

——“不要再离开我了。”

——“所以你还见过别的猫妖。”

——“初恋突然离开了，不告而别。”

——拍立得里的白猫，黑板上的签名，“happy birthday”，2020/04/05的时间水印。

所有的线索，点串成线，线连成面，他好像知道了。

封惟口中的、出国的朋友根本就不存在，白默也不是朋友的猫，就是封惟曾经养过的一只猫，也是一只可以变成人类的猫妖，是忘不掉的初恋，是不告而别的爱人，是封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