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里浣溪沙(16)
“娘,若溪儿想要识字,我们想办法就是。再不济,我教教她吧!只是我识字量也不大,只陆陆续续学过两年,怕也教不了多少。”
说话间,刘茂媳妇带着棱儿也来了。
“溪儿,”棱儿一个熊抱上去,浣溪小小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鲁莽的丫头,你慢着点。”刘茂媳妇见状嗔怪自家女儿道。
两个小姑娘互相抱着打圈圈,倒像是好久不见的样子。
“走,我们去塘边玩吧,让村子里人瞧瞧,溪儿并不愚笨!”
棱儿拉着浣溪的衣角,便奔向塘边。
众人看到活蹦乱跳的浣溪,便试着同她言语。
浣溪明了这些人的心思,只得一一清脆答道:“婶子/婆婆,溪儿甚好,毋需挂念。”
刘婆子看到这般情境,倒也不似往常那般刻薄,一味嗔怪着棱儿与浣溪玩。
刘婆子只是软语道:“也要多找你纯画姐姐去玩!”
“祖母,你又来了!纯画姐姐没得时间和棱儿玩!”
棱儿无奈说道。
刘老婆子自知无法,也只气哄哄走了。
乡亲四邻看到浣溪真的复智,纷纷上门道喜。
按照乡邻的习惯,谁家喜事临门都要送上铜钱银两,由主家设席摆宴,全坊赴宴。
浣青收到了不少礼金,为感恩四邻的照拂,这宴必须是要摆下了。
时间定在了九月初三,摆宴地点就定在了乡邻们常聚的塘边。
浣娘子之所以定在这日,因为这日浣礼身在科举的考场,家中摆设喜宴,对他来说,是个好的预兆。
生灶起锅,全坊烧饭好的爷们妇人都拾掇着一应酒菜。
上学的娃子们也赶着中午下学的饭点,叫上私塾的岑秀才,一起赴宴。
岑秀才赶考了三次,均未中举。到而立之年,这股当朝为官的念想才放下。
这才沉下心来,成了坊间唯一的私塾先生。因着读书认字的人不多,岑先生常会被请去写字算数,因此,也颇受乡亲的尊重。
岑秀才办的是男塾,不照收女娃子。因着岑秀才的存在,坊间的男娃子大多都会读几年书,差的认得几个字,好的通些诗文,顶好的会吟诗作赋。
因着浣娘子识字的缘故,浣青的五个儿子都在学塾里学过,为的是以后不灯下黑。
学塾里,浣礼的学业算是顶好的,这些年一路赶考,直至去了京城。在坊间,除了岑秀才外,这些年来,也就浣礼一人去了京城赶考。
浣家人余下的浣学、浣棋还在学塾上,两兄弟学了四五年,但学业都不如浣礼突出。
岑秀才德高望重,人也称为岑夫子,收取的私塾费用仅供自己及家室的饱腹御寒,半生清贫,颇受乡亲们的爱戴。
席间闲谈中,便有人议论:有男娃子读书的学塾,难道就没有女娃子读书的学塾吗?
“哈哈,女子无才便是德。”人群中也有人唱着反调。
但浣溪不一样,她一听这个来了兴趣,自己上一世的双硕士学位,如今顶着一张稚嫩童颜,即便再通诗词歌赋,再懂治国理政,若是说出去还不得把坊里的人吓坏了?
此刻,刘婆子神秘兮兮地道:“听我家茂儿说,锦绣工坊的大小姐就要去女塾读书了?”
众人诧异,青川镇上真真有女塾?
从几位来往镇上做买卖的乡里人口中,才得知:还真的有!
整个青川镇,只有一座女塾。教书的都是女先生,女学生都是整个镇上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除了教授诗文,还有刺绣、绘画、舞蹈等,收费高昂。
寻常人家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对女塾的事不热衷;然而,就算热衷,一般家庭也承担不了女塾的费用。于是慢慢地,只剩下有钱人家的小姐去上了。
索性,整个女塾,一届也仅招收十名女学生,于每年春季招生。
等到明年开春,纯画到了十一岁,刘式寻夫妇便琢磨着送她去女塾读书了。
因为女塾要求女娃十岁以后再入学,方便教养。也因着教养嬷嬷,也就是春潮的母亲,做到今年底,就不再来了。
嬷嬷说,她的东西都教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她年纪大了,不想在外奔波了,再说,她还有个十八岁的女儿,还未婚嫁,算是个老姑娘了,她也得赶紧张罗闺女的事了。
索性,刘式寻就把女儿入塾的事情定了下来。
浣溪从众人的聊天中得知了女塾的消息,就想着要上女塾。
塾中聚集了青川镇有头有脸人家的小姐,她虽非嫌贫爱富之流,但是基于上一世的经验得知,才学若得发挥,就得找得到更高的平台。如若不想一辈子向村妇一样度过,她就得想着法子从坊间去镇上、从镇上去县里、从县里再去州上、直到......
可是,这笔不菲的费用从何而来?
大哥浣礼赶考拿走了大部分家中的存银,几个哥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收入,单靠浣青的泥人和浣娘子的女红,即便从现下攒到明年,也是远远不够的。
她只能先琢磨着把这笔费用给积攒下来。
“如果能同上一世就好了,有贫困助学金,害怕上不成学吗?”浣溪叹道。
可是转念一想,女塾本就是培养贵家小姐的地方,设置贫困助学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令浣溪意想不到的事是,即将一件更大的喜事降临,是她从未想象到的事情。
她注定只属于青川镇的过客,这一世的重生,本就不是安稳度假、体验生活来的,浣溪的穿越,是带着使命来的。
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