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179)
悟了祖师摆足了一副长辈的作态,乐呵呵地坐回座位。
想到他与梵音宫有关,星浔多留神关注了他几眼,却没能看出他身上有何不妥,似乎他本人正是这样慈祥、温吞、具有佛性的性子,对任何人都笑脸相待,让人挑不出错误。
有悟了祖师开的这个头,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接下来与原主曾有联系的修士们便陆陆续续起身,与星浔寒暄几句,顺便追忆追忆过往岁月。
“不是我自夸,尊上你一走进来,我一定是最先认出你的那批人之一,”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人轻轻抚摸背后的长刀,苦笑道,“过了这么多年,一对上你的眼睛,我和万刃还是会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位是破军门宗主,“万刃”便是他背后那把陪伴他一路修行问道的名刀。
“陈宗主,你这是以前九宗夺魁那会儿被打出阴影了吧?”有与他相熟的人取笑道。
“哎,别提了,”中年男人笑容愈发苦涩,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我连着三次参加九宗夺魁,都在擂台上好巧不巧地与尊上撞见,与前三名失之交臂。”
有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只是你,尊上一共参加三次夺魁,次次皆是魁首,连冠一百五十载,要不是老祖拍板不允许尊上再度参加,哪有我们这些人在各宗门前大展拳脚的机会。”
“是啊,我也被尊上打过,”兴许是中年男人的年少经历引起了不少共鸣,立刻有旁观者插话,“当年我是气势昂扬着来的,神志不清着被师尊拖走的,带回宗门躺了三个月。”
“陈宗主竟敢挑战三次,勇气可嘉啊……我当年被揍了一顿,第二年听说尊上还会参加,那是抱着师长的腿哭着喊着不肯再来的……”
星浔:“……”原主打人真狠啊。
她也渐渐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未曾露面,原主的地位和威望还是稳固如山了。
原来是如今修仙界最顶层的那一批人都被原主揍过啊!
从青少年到后来挑起大梁,他们几乎已经麻木地习惯了被原主支配的恐惧,自然对她心服口服。别说是她换回了星浔原本的脸,就算她每天换一张脸,也没人会置喙什么。
我应上青云(19)
“所以这里有年轻那会儿参加九宗夺魁, 还没被尊上揍过的道友吗?”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有人忽然发问,“除了小辈们。”
“……”众人不约而同噤声, 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应答。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当年擂台上那一抹淡漠的皓白,鹄立时如松竹, 不语时如明月,出剑时更是如万物颠覆、天地倾倒, 让人心如擂鼓, 热血沸腾。
自那三届连冠之后, 再无如此惊艳一剑。
那时原主“星浔”用的还是天璇那张脸, 眼睛颜色更深更黑, 眼底的沉静卷起暗流汹涌, 安静的、燃烧的、望不见底, 但她偏偏对谁都微笑相待, 即便是拔剑出鞘时,嘴角同样挂着淡淡笑意。
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摸不见半点温度。
她的笑容一度让不少人在九宗夺魁后患上了后遗症, 平日里见到时刻微笑的人都要心里一咯噔, 疑神疑鬼的。
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年轻啊。
在场的各门各派宗主、家主们齐齐无声感慨。
破军门陈宗主挠了挠头,本就有些豪放的发型显得愈加不修边幅, 他无意间提起:“诶, 我依稀记得, 以前是不是还有一个挺厉害的剑修来着?只有她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 三天两头要找尊上切磋……好像叫什么‘长明’来着……”
四周骤然一静。
有人瞪了陈宗主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观察星浔的脸色,神色复杂。
不知怎的,听到“长明”这个名字时,星浔感到剎那间的心悸,原本随性搭着的手不自觉颤了颤,指尖微动,迷茫又焦躁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仿佛看见,自己身前正挡着一个身影,再向前便是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笼罩天地,而那片影子纵然衣袂翻飞,也岿然不动。
“——”
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但好像对她竭力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星浔记不起来。
等她回过神,指尖已然深深扣进扶手中,指甲缝里都是木屑,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嗔怪道:“陈宗主怎地总是改不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习惯?提长明作甚?”
是那抱琴山的女子,拨开人群缓缓走近,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霍清歌与李文言。
她面上一派嫌弃,实则是为陈宗主解围,语气微微一肃:“尊上踏遍四方天地,寻得天材地宝为她打造养魂灯,云鹤又请高僧为她守魂诵经十年,护她神魂周全,祈祷来世安康,檀香袅袅,日夜不停歇。”
“如今她必然已转世在富贵人家,就算此生无缘再踏仙途,也定能一生平安喜乐。”
“你们就放心吧,不必为她忧虑。”她这么说着,眼睛却只盯着星浔看,明眼人都知道她真正想安抚的人是谁。
自知说错话,陈宗主低着头干笑几声,附和道:“天音尊者说得对,是我嘴笨,又整天杞人忧天,失言了。”
气氛缓和下来,连一旁老神在在的悟了祖师也笑道:“小陈吶,有时间可以来我们庙里修行闭口禅,陈言道祸从口出,减少口业,修德养性,总是不错的。”
成功解围,天音尊者意味不明地瞅了星浔几眼,正当星浔以为她要上前叙旧时,她却从容转身,如她来时那般不紧不慢地回到坐席上。
不仅星浔感到困惑,天音尊者身后的两个少年同样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