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187)
金公子:“……”
笑着摇摇头,金一首沉默片刻,忽然向金公子倾身。
分明金一首的身长比弟弟低小半个头,但当她微微倾身时,金公子却感到难以形容的压力,让他仿佛是在费力地高高仰望长姐。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下意识地小退半步,脊背不自觉更弯下去一些,鬓角险些沁出汗珠。
但是实际上,金一首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淡淡看着他,刚刚抚摸他头顶的手下移,最终停留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既然已经长大了,那就要学着乖一点了,岁安。”她笑了笑,动作自然得仿佛是在拭去弟弟肩上的落灰,但却让金公子大气也不敢出。
金一首语气亲昵地叮嘱道:“乖啊,岁安,不要给我惹麻烦。”
“是、是,我知道了,姐姐。”金岁安身形略微僵硬,直到长姐直起身,与他拉开距离,他才终于长舒一口气,连忙点头应道。
这位金族长看着亲切可亲,但好像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啊。易玦观察过后,得出结论。
不过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能坐到一宗一族首位的人,哪里有真正简单单纯的?
想要服众、想要威望,总需有些锋芒的,要么是拳头过硬,要么是计谋颇深……亦或是两者兼具。
大概是对旁人的目光十分敏感,金一首转过身后,便将目光准确地投向易玦,高声道:“这位道友,可是见过我与舍弟?”
瞥见易玦腰侧的长刀,她笑意渐深,态度似乎更认真了:“既是故人,缘何不上前来一聚?”
欲登琼楼(3)
看清易玦的脸之后, 金公子怔愣一瞬,随即侧身向姐姐介绍道:“姐,这就是在山上救我一命的易道友, 如果不是她仗义出手相助,您说不定就见不着我了!”
“说起来也巧,这位易道友同样是刀法绝顶的刀修,只见她一拔刀, 嚯——那可是白虹贯日,地动山摇, 那个怪物立即节节败退, 连连讨饶……”
金公子说着说着, 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添油加醋地吹嘘起来, 简直两眼放光, 说到兴头上时, 还伸手在半空中比划起来。
金一首竟也没有打断他越说越离谱的描述, 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旁观,甚至在话语停顿间恰合时宜地应和几声。
——如果被如此夸张形容的不是我,那我也会展颜一笑的。
易玦如是想。
略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头一次体会到想笑又笑不出来、羞赧与欢快并存的感觉。
易玦算是明白, 为何在一t众各有所长的兄弟姐妹中,金一首会亲近胸无点墨的金岁安了。
放着这么一个活宝在面前,纵然遇事他是帮不上什么忙, 但他平日里扮丑作怪、逢迎逗趣给金一首带来的乐趣, 本身也是一种价值。
正如她穿越前所知的许多帝王, 手下最必不可少的定是有真材实料的肱股之臣,但在繁忙公务之余难免宠幸弄臣以解闷。
“当然, ”金岁安腆着脸凑近长姐,讨好般说,“在我心目中,最厉害、最高大的还是姐姐您。”
不置可否地笑笑,金一首没有理睬金岁安的话,抬起一双弯起笑意的眼眸,望向易玦:“多谢易道友出手相助了,日后如果有什么帮的上忙的,金某必定竭尽所能。”
“道友客气了。”
易玦注意到,对方所承诺的仅仅是她个人会提供帮助,半字未提及金家。
看来,她猜测的没错,这位金公子在他长姐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够——或许,他在家族中的定位也不过是一个闲人罢了。
金一首亲近他,就像是对待随性散养的猫,偶尔可以逗弄赏玩,甚至能纵容它挠几下爪子,却不会做到为它千金散尽的地步。
“易道友也是刀修啊。”金一首若有所思,从嗓子里溢出模糊的感叹。
尽管一直笑着,但她的眼眸总是淡漠深邃的,唯独在视线落至易玦的长刀上时,目光于剎那间犹如点燃的纷飞火星,温度近乎灼热。金一首似乎只是随口提到:“我看你不像是邀月宫弟子,这次前来,是为了参加九宗夺魁么?”
“是。”
在简洁的回应之后,易玦做出了一个超乎金一首预料的举动——她没有和绝大多数散修一样,在仙族之长、同辈天骄面前流露出或敬畏、或仰慕、或怯懦的神色,也没有继续谦逊地低眉敛目,而是平静地抬眸,毫不畏缩地与她对视。
清风浮动树梢,投下斑驳光影,金一首视线中蓦地撞入一双点漆般的眼睛,异常平和,异常沉静,深处似有伏流暗涌。
“想必金道友也会参加吧?”易玦向她笑了笑,神色从容,“一首一首,如你这般的人物,应该是会冲着魁首之位来的。”
她语气平常,初听像是纯粹的询问,但金一首却敏锐地从中察觉出了战意。
这让金一首气息微顿,眼神不免变得诧异。
她观其外表和气质,本以为易玦会是温和圆融,端正方雅,为人处世滴水不漏的类型——不会出错,但也很无趣。
这种人的刀法或许是精湛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万遍的预演,堪称炉火纯青;但招式往往少一分灵巧变化,透出按部就班的呆板,刀势也缺少一些以命相搏的杀伐果断。
金一首面对过许多这类对手。
起初,他们或许配与她站在同一高度,旗鼓相当地较量,但一旦让她熟悉了对手的出招手段,她就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见招拆招、赢得胜利。
熟悉、解析、制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