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00)
又一滴显形水,文字重组变幻。
“天道的问题,不能广而告之于天下,有太多修士以飞升为道心基石了,若是让他们知道飞升不过是一场空梦,那不是救人,反倒是害人。”
“我也不能随意告诉身边人,生怕再次把它引来,招致祸患。”
“所以天下人只能知道,我止步于渡劫飞升的最后一步,而长明为救我不幸陨落,无人知道真正害死她的凶手。我将她仅存的遗物——重剑‘摧城’送还她的师门,为她立了衣冠冢,又在梵音宫为她供养了一盏养魂灯。”
“云鹤对她的养魂灯很上心,逢年过节时常去梵音宫探望,还与灯叙述所见所闻、八卦趣事,央求高僧为她念经,祈求来世平安喜乐。”
“但我无法告诉云鹤,她的三魂六魄都早已被它吃尽了,那盏灯其实永远聚不回她的神魂,不过是一个念想。”
“我所能求的,唯有让她走后清净,不再被它利用。所以我把有关她的典籍记录都搜集到一块儿,整理后仅留一份,藏在洞府画像中,其余皆焚毁。”
“天音起初无法接受,与我大吵一架,说我疯了……也许吧。”
“我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一页结束,星浔猛然转头,望向原主洞府中为数不多的装饰——几卷悬挂起来的画像,皆出自云鹤之手。
她原本只以为,原主挂这些画是看在挚友相送的情面上……
现在看来,这些画应该不是凡物,其中别有洞天。
然而,此刻星浔无暇探索画卷,她尽力稳住双手,继续在显形水的作用下翻阅笔记。
抵达星浔的修为境界,已经能隐隐与天地日月、山川草木产生共鸣共感,对万事万物的发展有所先知先觉。
现在,星浔心里就隐隐产生了一种预感:某些自她本体穿越而来起就存在的未解之谜,或许即将被揭开。
原主“星浔”的青年时期已经在她面前展开,那么后来呢?
各种民间传说传言都记载过,她与当时的魔君“边迟月”有些隐晦而密切的联系,而“边迟月”和“莫枕眠”也曾相知相识……
这些各自种族、立场不同,性格迥异的大人物在乱世相遇,留下诸多隐秘和疑点,真的只是巧合吗?
手指不自觉攥紧,在纸面上按压出褶皱。星浔回过神,立刻泄了力道,缓缓将褶皱抚平。
“今天,红伞雾妖来找我了。”
“雾妖不愧于‘一人千面’之名,她幻化作柏云的模样,连身上气息都可以短暂模仿。她大摇大摆地在宗门弟子面前走过,直到她站到我洞府前,竟无一人识破她。”
“妖族生自天地精华,‘独得天道所钟‘——也是受它的影响、掌控最强的种族。他们大多冷情冷肺,不通人性,往往喜好啖人血肉,性情比魔族魔修还要残暴。”
“我在见到雾妖的瞬间便拔剑出鞘,然而……”
时间倒转,记忆如同书页一般被簌簌翻动,回到千年前。
剑锋掀起气浪,转瞬间便直指莫枕眠喉间,锐利的灵气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一滴血珠从细小的伤口中淌出,顺着莫枕眠修长的脖颈往下滴落。雪亮的剑身染上一丝血红,倒映出星浔冷漠淡然的神色。
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持剑人的模样,莫枕眠眉眼带笑,没有丝毫反抗,但也没有后退半步,仿佛她有信心对方绝不会杀她。
星浔为她的表现感到困惑,剑锋就要前进一寸,下一刻,却因莫枕眠口中吐出的两个字而生生止住。
——“穿越。”
莫枕眠笑意盈盈地眨了眨眼,轻轻拭去脖颈上的血珠,嗔怪道:“真是的,一照面就给我送了如此大礼……边迟月说你的煞气和杀意都在他之上,果然如此。”
“一个身为魔尊,但是明君;一个身为仙尊,却是暴君。明明出自同源,却因经历不同,而长成截然不同的模样——真是有趣啊。”她歪了歪头,露出一副不谙世事稚子的神态。
但莫枕眠此刻还维持着姜柏云的外貌,以成人的模样做出孩童之态,看起来颇为违和。
星浔手中的剑猛然停住,但她没有收剑,剑锋仍然抵在莫枕眠脖颈边:“不要用别人的脸和我说话。”
以两指夹住剑身,莫枕眠好奇般地辨认着剑身上所刻的符文,硬生生顶住星浔那冷冰冰的、压迫感极强的视线把玩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好吧,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不知从何而起的雾气缭绕转腾,模糊了“姜柏云”的面容,薄雾中,高挑的身影倏然溃散。
视线缓缓向下,星浔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猫儿眼,眼尾线条圆润稚嫩。
雾气散去,雾中人看着不过是十二岁上下的女孩,长相清隽灵动,黑发盘成两个圆溜溜的丸子,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没了脖子边的剑牵制,莫枕眠欢快地撒腿就跑,毫不见外,一溜烟跑进星浔的洞府中,视线转了一圈,没瞧见什么特别之处,便兴致缺缺地垂下眼,坐在石凳上悠闲地晃着腿。
“你这边的茶,味道倒是不错,”莫枕眠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抿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妖族那边只恨不得茹毛饮血,哪儿能找到这种好东西。”
闭了闭眼,星浔没有在意对方的失礼t,反手收起长剑,紧紧盯着她:“你刚刚说的‘穿越’和‘出自同源’,是何意?”
“你应该也意识到许多不对劲了吧?比如,睡梦间会看到很多陌生的事物或片段,再比如,在见到我和边迟月时,会产生一种熟悉感……”莫枕眠笑眯眯地回望她,“其实你刚刚对我出剑时,同样留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