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19)
“而且如果我被气坏了,这偌大绘卷宗不就彻底落入兰苕这些不孝徒手里了?这哪得了?整个宗门一起去街头卖艺,喝东北风算了……”他自言自语道,神情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自我开解了半晌,云鹤真人还是有些气恼,扼腕痛惜:“镜华能有金一首,星浔能遇到姜氏两姐妹,怎么我就无缘于天资异禀的徒儿呢!”
天音尊者忍俊不禁地看着他,调侃道:“我看镜中那个易姓散修也挺不错的,要不等结束之后,你去问问她想不想和你改修画道?”
“不行、不行!”云鹤真人反应奇大,连连摇头,“座下有个徒儿神似星浔,我半夜会做噩梦的!”
“阿嚏……”
群山之巅,“会让云鹤半夜做噩梦”的易玦忽然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念叨她?易玦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向四处望了望。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踩碎枯叶的声音引起易玦的警觉。
只见不远处的树影之下,金一首仍是一身箭袖白袍,银白皎洁的月光穿过重重枝桠,照亮她衣襟处绣的秋葵纹,宛若流光徐徐淌过,耀眼而华美。
她大概是刚刚结束一场厮杀,脸颊上留着一道血痕,衣袍上也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红——既有别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
明明衣袍微乱,衣袖扎起,但金一首丝毫不显得形容狼狈。她扶着刀柄,笑意盈盈地望向易玦:“易道友,许久不见。”
听到这个开场白,易玦的嘴角有一丝抽动。
为什么她遇到的每一个熟人,在和她对上、比试之前,都会不约而同地来这么一句“好久不见”?
“自上次一别,我可一直等着你来寻我呢,烹茶煮酒,论道比试,”金一首叹了口气,语气惋惜,“可惜,你一直没来。”
“好在今天,我还是找到你了,现在比划身手也不迟。”
金一首盯着易玦,眉眼弯弯,眼底却显出如刀锋一般的锋利——而兴奋激昂的情绪则是她的磨刀石,把她的锐气打磨得愈发尖锐。
微微叹了口气,易玦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无奈。
易玦早有心理准备,她会和金一首正面交锋,但她预期的时机是九宗夺魁的最后,而非现在。
不过鉴于比赛的进程被御山道君加快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这抹无奈如云烟一般,倏然淡去,易玦同样严肃起来:“请金道友赐教。”
……
梵音宫中,小沙弥的心情略微放松下来。
他回到厢房休息了一会儿,便以“观景”为遮掩,四处探察。
当时深夜初来此地时,小沙弥来不及仔细观察,如今他站在所歇脚的屋舍前,借着日光,细细端详这条过道,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
小沙弥装作手滑,将佛珠串丢到地上,借此机会摩挲几下青石砖,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采。
……石砖表面,有同方向的微微凹陷的纹路。
仿佛长时间有人拖拽着某种重物,反反复复途经过这条路,长此以往,连砖石上都刻下了拖行的痕迹。
这就是,旁边古井的砖石间全部爬满了苔藓,而过道上的青砖路却如此干净的原因。
而那重物应当分量不小,差不多一人宽,呈长条状的,质地不算坚硬,可以排除是扫帚、石缸、桌椅等常见用品……
不会是人吧?
小沙弥尽量以玩笑的口吻做出猜测,勉强勾了勾唇角,却有些笑不出来。
根据这梵音宫的邪性程度,他越是思索,越觉得这个猜测真实可信,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遽然,小沙弥弯腰的动作一顿。
没工夫顾及卫生问题,他的指尖挤进青砖之间的瓦缝,微微用力,在潮湿的泥土中,捏出了一片脏兮兮的薄片。
这是什么?
小沙弥正要仔细查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瞬间提起警惕,小沙弥迅速收紧沾着泥垢的手指,将薄片攥在掌心里,冰冷尖锐的触感硌着他的手掌,他却不敢放手。
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只见来人是与小沙弥同住的灰袍僧人,他大步向前,眉宇间难掩激动的心情。
“唉,小兄弟!”见了小沙弥,灰袍僧人热情地打招呼,“我跟你讲啊,昨晚我入梦后,寻遍方圆几里,都没找到我那些师妹师弟的梦境,急得我大清早醒来后就魂不守舍的,不断猜想着,他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意外?现在身在何方,日子过得还好吗?”
“幸好,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灰袍僧人豪爽地大笑几声,凸起的颧骨上都显出淡淡的红光,“方才我师妹主动派人来寻我了,我定要好好质问一番,怎么来了梵音宫几年,都不和我写信联系了?”
小沙弥欲言又止,斟酌着词句,暗示道:“不知前辈如何确定,寻你的人一定是前辈的师妹呢?万一……”
“看不出来,小兄弟你还挺多疑啊?”灰袍僧人眼神古怪地瞧了他几眼,“不是我师妹,还会是谁?”
顶着对方看怪人的注视,小沙弥硬着头皮继续劝阻道:“可是前辈你自己也说了,夜晚寻不到师妹师弟们的梦境啊!”
灰袍僧人停下动作,想了想,不以为然地挥袖回答:“兴许是梵音宫附近有相关的锁梦阵法吧?”
“别说他们的梦了——昨晚我入梦,除了几个同样刚上山的同道们,就根本见不着活人的梦境!”
说完,他一刻也不耽搁地回房,草草收拾好行李,就迫不及待地去见他“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