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42)
易道友……
小侍从只觉得如有一击重锤敲在她脑门上,瞬间让她想起昨晚的擅自行动,心虚地低下头。
与此同时,她也发觉虚假的记忆中,越来越多的违和之处。
在小侍从的记忆里,她同样跟随着她家道君来到梵音宫做客……但她们停留了几日?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只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我们来到了梵音宫山上”——仿佛这个念头并非她亲身经历过后产生的,而是被人为地刻入脑海。
一笔一划刻进她的意识深处,把她当作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模糊不清的片段零零碎碎,在小侍从脑海中翻涌沉浮。
在山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想起来!快点想起来……
小侍从不断催促、逼迫自己,几乎头痛欲裂。
忽然,仿佛一道电闪雷鸣划过脑海,照亮了被她遗忘在角落的一个画面。
袅袅青烟背后,一尊诡异的神像浮现在小侍从的记忆里,跨越时空与虚实,与她对视了。
神像悲悯的面容上,长着无数双瞳孔形状各异的眼睛,有的让小侍从想到蛰伏在草丛间的毒蛇,有的让她想起山林中狩猎的猛虎,有的则是人族正常的眼瞳……
这是……?
小侍从浑浑噩噩地想起,这是“未来记忆”里,她家道君自从来到梵音宫做客一段时间后,就一直供奉在家中的仙人神像。
一向不敬鬼神、肆意自由的花茵道君,竟对所谓的仙人异常虔诚,日日沐浴焚香,顶礼膜拜,甚至不放心把清理神像的活计交给下人,总是亲手用丝织帕子沾了清水,细细擦拭,万分珍重。
每当有人问起,她就会热切地介绍:“这是天道化身的仙人,下凡救济世人……”
“这当然是真的了,我就亲眼见过——‘仙人赐福’。”
那个花茵让小侍从感到无比陌生,无论是她不正常的虔诚态度,还是提及仙人时,双眼迸发出的可怕亮光。
就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脸色愈发难看,小侍从猛地上前,拉住了花茵道君的衣袖。
“怎么了?”花茵道君诧异地回眸看她,发觉她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鬓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湿,软软地黏在苍白的脸庞上。
“这是怎么了呀,”花茵道君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轻柔地贴上小侍从的脸,擦去滚落的汗珠,“突然出了这么多汗,看着好可怜。”
“道君……”小侍从蹲在花茵身前,脸埋进她怀里,闷闷地说,“您也注意安全。”
“如果有人给您看什么……您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听,好不好?”
花茵道君有些茫然:“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好不好嘛?”小侍从不依不饶地追问,仰起头,眼神恳求地望着她。
“好,我答应了!”花茵道君没犹豫多久,就一口答应下来,“你也别再害怕了,开心点。”
说着,花茵道君伸出手,轻轻捏住小侍从脸庞两边的腮帮子,向两边拉扯,给小侍从扯出一个微笑。
会好的,她们会平平安安下山的。小侍从不断地在心底告诉自己。
重复许多遍,小侍从终于心神稍定。
她顺着花茵道君有意克制的力道,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
……
观水尊者的尸体旁,悟了祖师面上不见半分笑意,神色阴沉得可怕,一双瞳孔重迭的眼睛里,环绕眼瞳的梵文加速旋转,彰显着他心底越窜越高的怒火。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在室内寻找到观水死前与人周旋的痕迹,然后上前来到铜镜前,画出一个符号。
最后一笔勾成,铜镜上瞬间泛起重重涟漪,涟漪平静之后,露出镜华尊者的面容。
“悟了,我还需一日处理好家族事务,才能登上梵音宫,”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镜华尊者皱眉询问,“怎么忽然想到寻我?”
悟了祖师开门见山道:“观水死了——明明昨日他还与老衲见过面,今天却无故死在寝室内。”
“观水死了?”镜华尊者惊讶道,“这么突然?谁干的?”
“尸体附近的物件,没有半点凌乱的痕迹,”悟了祖师苍老的声音响起:“虽然观水不擅长武斗,但想要无声无息除掉他,光凭我山上这些后生,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观他的死状,像是已经死了好些日子,”悟了祖师阴鸷的双眼,紧紧盯着镜中的镜华尊者,“你的镜中须弥,似乎就能做到时间与外界不同……”
“你在怀疑我?”
短暂的惊异之后,镜华尊者读懂悟了的话外之音,怒极反笑:“与其草木皆兵,四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你还不如管好你的梵音宫——”
“这些日子里,仍然每逢深夜,就有几个弟子被刺杀在宫中吧?”镜华尊者皮笑肉不笑道,“抓到是何人犯事了吗?”
悟了祖师一时间哽住,心中恼火,但他在修仙界装了千万年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最习惯且擅长做的,便是忍耐。
此刻他同样闭了闭眼,强行压下怒意:“……老衲怎会怀疑你呢?只是事出突然,难免惶恐不安,有些口不择言罢了,让你误会了。”
镜华尊者见他让步,语气也低缓下来,告诫道:“你能想通就好……我们可是被绑在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千万不能在忧患之前先自乱阵脚。”
冷静下来思索一番,镜华尊者发问:“观水之事,你可有问过那位大人?它是否见过什么异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