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61)
双目无神地发怔一会儿,蛰霜忽然笑了一声,嘲讽道:“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棋子,我真是好笑……不过,你也不过是一个笑话,机关算尽数百年,终是一朝功成空。”
霎时间,蛰霜身周弥漫开浓重的魔气——以她现在摇摇欲坠的道心,本来已经支撑不起这么大的消耗了,但她几乎是把道心点燃,任由道心上破开一道道裂纹、境界一层层跌落,才爆发出这冲天魔气。
悟了祖师面色一变:“你杀我梵音宫弟子一事,我可以概不追究,左右不过是一些工具损耗了。你如今不找个秘境躲着休养,偏偏要拦在我身前?”
“既然都是笑话,”蛰霜静静看着他,讽刺一笑,“那就烂在一块儿吧。”
葬仙人冢(20)
“滴答……”
一条血线沿着蛰霜下颌滑落, 在她略显紊乱的呼吸声中坠地,开出一朵猩红的花。
“老衲虽是修为平平,但对付一个道心濒临破碎的废人, 还是绰绰有余的。”悟了祖师冷眼看着蛰霜狼狈的模样,语气轻慢。
蛰霜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进攻,几乎是以伤换伤、不死不休的打法。
她的双手自指尖向上, 直到手肘处,已经全部被细密坚硬的鳞片覆盖, 化作狰狞恐怖的利爪, 将原本贴身的衣袖撕碎。
一袭黑衣上遍布着或新或旧的血痕, 斑斑点点相互交迭, 蛰霜已经分辨不出其中有哪些血迹是属于自己的, 此刻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断徘徊, 那就是哪怕葬身于此, 也要拉着悟了祖师一同归于黄土!
唯有这一个执念, 支撑着她眼眸中仅存的一点摇曳欲灭的火星,让她能够撑着布满裂纹的道心走到现在,来到悟了祖师面前。
在如此不要命的猛烈攻势之下, 悟了祖师也逐渐收敛了面上轻松的笑意, 眼底微沉。
从蛰霜的行为中,他敏锐地察觉出一些异常,分神思忖一会儿, 还因此闪避不及, 左脸被利爪勾得血肉模糊。
“嘶……”悟了祖师后退几步, 与蛰霜拉开距离,神色扭曲地捂住受伤的左脸, “不对,你像是做好了无法击败我的准备——你这是在拖延时间?”
悟了祖师的手掌覆在伤口上没多久,血红色就糊满了他的掌心,鲜血溢出指缝,在手背上涓涓淌出一条条细长的红色溪流。
蛰霜双眼盯着那一道道血流,笑着舔舐尽指尖残留的,来自悟了祖师的鲜血,哈哈一笑:“你猜呢?我们魔界可没有与敌人交流情报的习惯。”
说罢,她顿了顿,似乎正在品味什么,接着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你连血肉都透出一股将要腐烂的浊臭味,老家伙。”
盛怒之中,悟了祖师的嘴角抽动几下,也顾不上是否会牵扯到左脸的伤口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阴沉得仿佛从地缝间钻出的阴风:“好、好,让我猜猜……是谁接应你逃过我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进梵音宫?又是谁将要来助你?”
脑海中倏然闪过一张看似温和谦诚的面孔,悟了祖师感到有些头疼:“该不会又是易玦那小子……”
这是谁?
冷不丁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蛰霜出招的动作顿了顿,神采黯然的双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其它的情绪——那是说不清的困惑。
但她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悟了祖师争辩,仍然沉默不语。
这一份沉默,落到悟了祖师眼里,则代表着默认。
又是易玦,又是那个散修!他恨不得把一口牙都咬碎了。
感到郁愤的同时,悟了祖师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他在脑海中疯狂思索着从古至今的奇闻异事,尝试从中找出疑似那个散修的身影。他不敢也不愿相信,这么一个害得他狠狠摔了个大跟头的角色,真的只是出身平平无奇、年轻气盛的普通修士。
他质疑易玦的身份和师承,隐隐猜测她大有来历。
频繁使用“金刚怒目”的后遗症,伴随着悟了祖师内心极度的混乱不平,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使他在面对蛰霜迅猛的攻击时,逐渐力不从心。
所以当悟了祖师远远瞧见一个身影时,立刻心头一松,高呼一声:“圆意!快过来——”
远处婆娑树影下,小沙弥大半身子隐没在影子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听到悟了祖师的呼喊,他顿了顿,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走来。
悟了祖师以为他是不情愿趟这趟浑水,毕竟此刻梵音宫遍地尸首,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高楼将倾,小沙弥是近些日子刚刚被他收入麾下的,打退堂鼓想跑路也是正常的。
于是悟了祖师一边应敌,一边按捺住心底的烦躁,催促道:“你修行御鬼之术,若是想要更上一层,需要很多鬼魂怨灵……现在助我一臂之力,日后我便从天道大人那里保下一批神魂,赠与你修行。”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悟了祖师便瞧见小沙弥脚下的影子开始变形、扩张,霎时间,阴风大作,魍魉日行!
伴随着怨气冲天的哀嚎声,仿佛无穷无尽的鬼影自小沙弥身上的袈裟中钻出,现在分明是临近正午,但在场者皆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蔓延至全身。
就在悟了祖师眉眼微松,以为得到一大助力之时,小沙弥忽然开口道:“其实你一直认错了,我所修行的并非御鬼,而是渡灵。”
“你猜猜,我所要渡化的万千亡灵,出自谁之手?”
悟了祖师怔住一瞬,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几个鬼影缠绕住,张开血盆大口狠狠撕咬。
“啊!!”悟了祖师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痛呼,他终于回过神来,“你……你竟也是从魔界那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