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7)
没想到边迟月都千岁往上了,还会忽然产生世俗的欲望。
随即她想到,久别重逢她这么贸然聊起别人的家事,是否有些冒犯?简蓉不禁感到一丝不自在。
易玦回过神,猛然发现自己已经错过澄清误会的最佳时机,说什么都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而且她和本体同睡一间房间这事,在易玦眼里没什么,反正都是自己,但在别人眼中就……过于暧昧了。
于是在这个问题上,易玦只能悲愤地闭嘴,接受着简蓉微妙目光的洗礼,心中默念几遍“清者自清”,转移话题道:“你找本座有何事?”
说着,易玦走到桌前坐下了,为自己倒一杯茶。
简蓉也跟着坐下,十分自然地接过茶杯。
“……”其实这杯茶,易玦是倒给自己喝的。
面无表情地看了简蓉一眼,易玦收到对方颇为无辜的眼神,只得默默地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
简蓉一脸正色:“不知魔君大人可曾听闻,邀月城鬼祟作怪的传闻?”
总算来了个易玦能够接上的话题,她欣然点头:“略有耳闻。”
简蓉说:“魔君听闻的,应该都是我们默许外人听到的,事实上,出问题的不只有邀月城。您也知道,我们邀月城这块地不是随意挑的。”
不不不,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易玦借着喝茶的掩饰,抽了抽嘴角。
“这边一带曾经是古战场,是一片怨气冲天的埋骨之地,每逢七月半鬼门关大开,恶鬼横行,民不聊生。”
“于是有前辈高人布阵,以落霞山为阵眼,取山脚下四方城池的阳气震住邪物。城主当年特意选此地建邀月城,就是为了填补阵法于山南一带的空缺,”简蓉自顾自地说下去,“可是近日,灵脉突然衰竭,这阵底下的邪物鬼怪……怕是快震不住了。”
“这偌大天下,论阵法,您若是居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果可以,请魔君大人暂且放下与城主府的恩怨,出手相助,届时我们邀月城必有厚礼。”
话毕,简蓉忐忑地望向淡然喝茶的男人,却迟迟等不来回答,一颗心渐渐冰冷t。
她也清楚,边迟月为人再如何温和,到底是在魔界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成为魔族共主的存在,这决定了他不会太在乎“仁义”二字,更别说如今他与城主势同水火……
或许他只是袖手旁观,而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邀月城的劫难,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来渡。
简蓉默默垂眼,认命地轻叹一声。
易玦表面上一脸不近人情的漠然,其实只是愣住了。
刚刚随着简蓉的解释,她脑中莫名展开一个复杂的阵法,山下是一条条人为牵引的细小灵脉,它们错综复杂地交错,看似无序,细看却又有几分规律可寻。
阵法的正南方正是她所在的邀月城!
而现在,这些灵脉都暗淡脆弱,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丝丝缕缕的邪气正攀附在灵脉上,势如附骨之疽,不知餍足地吞噬着四处逸散的灵气。
“……东方不归门。”易玦轻声道。
简蓉怔住:“什么?”
全身心关注着脑海里的景象,易玦没有听到她的疑问,只是继续说下去:“还有山西邺虹城、山南邀月城,都有邪气入侵。”
简蓉反应过来,眉宇顿时舒展开,笑容真诚许多,眸光雪亮:“多谢边大人提点,不愧是阵术第一人。”
‘这句话应该对真正的魔君说。多亏了他本人千百年来努力修习阵法打下的扎实基础,现在我才能看什么阵法都得心应手。’易玦心虚地闭了闭眼。
估计一下时间,易玦补充说:“我们必须在七日内解决扰乱地脉之人。七日之后则灵脉断绝,又恰逢鬼节……”
两人一齐沉默了,气氛凝重。
——到时候就真的如同千年前那般,恶鬼横行,生灵涂炭。
简蓉利落地起身:“事不宜迟,我立刻回府调集能人异士,我们明日城主府见。”
“好。”易玦下意识答应下来,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那她岂不是又要面对很多原主的熟人?
给自己惹上了一个麻烦啊……易玦望向床榻上的本体,目露无奈。
不过,这种在大事面前,有能力做些什么的感觉,倒也还不错。
纸人(修)
易玦放下茶杯,抬手撩起坠着青色流苏的床帘,轻手轻脚地扶起本体,然后开始耐心地捏肩捶腿,不然万一哪天回到自己身体里时,发现自己直接睡瘫痪了……
不行,光是想想她都一个哆嗦,顿时按摩按得更卖力了。
窗外,黑夜终于吞没了黄昏最后的余辉。
易玦靠在床头,难得地感到一丝迷惘和……恐慌。
魔君啊,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深深畏惧着,这种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一大批人生死的权力与力量。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能迷失自我,不断发自内心地诘问:
——我能做好吗?
——我能做到一直不出错吗?
——我能背负起那么多人的性命吗?
今天真的发生太多事了……
易玦有些疲惫地阖眼,不知不觉就坠入了荒芜漆黑的梦境。
依旧是那根萦绕着黑烟的红线,紧紧缠绕在手腕,红线的尽头,面容熟悉的少女双眸失神地望着她。她隐隐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的牵引。
她做出想要抚摸少女头顶的动作,手却迟迟没有下落,只是叹息着说:“等等,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
隔壁房间,傻子既不睡觉,也不点灯,木讷地坐在长凳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恍若与漆黑的夜晚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