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缠上后(71)
不曾想在杀她之时,自己动摇了。
但现在,裴秾与被燕殊挡在身后的明月遥遥对视,明月很快皱着眉移开了视线。
裴秾一直觉得明月就是一朵被娇养的花,他只是想在花开得最盛时摘下而已。
裴秾脸上的阴狠和柔善交织着,明月才不是朵花呢,裴秾相信其实就算没有燕殊,她也能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子。
她不是花,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他也想帮她达成这一点,仅此而已。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刺鼻的气味,这气味并不陌生,这是着火了,而火源就在燕殊他们离去的大殿里。
明月捂着口鼻,弓身咳嗽着,脊背弯曲得极为夸张,伶仃的腕侧青筋紧绷,她刚受了重伤,怎么也受不起这样刺鼻的气味了。
燕殊放下弓箭,他忙取了干净的手帕递给还在咳嗽的女子。
明月接过手帕捂住自己口鼻,撕心裂肺的咳声还是不时在掌间泄露出来。
那里不是还有许多僧人吗?
明月顾不上与裴秾的对峙,她看向已有烟雾飘来的入口,在烟雾缭绕之中急匆匆地跑来了几个人影。
这几个人正是燕殊的侍卫,他们在赶到后帮助燕殊他们一起制服了僧人们,按照命令将还活着的僧人看管好。
没想到这些僧人已经疯魔了,竟然趁着他们不注意自焚于大殿之中,自焚时还镇定自若地念诵着经文,场面极其诡异。
他们根本拉不住铁了心自焚完成仪式的僧人们,只能匆匆逃出禀告王爷。
那几个围住裴秾的侍卫只剩了一个,翎卫武功极高,几个侍卫被打得连连败退。
裴秾在众多翎卫的保护下身影早已消失在这昏暗的夜里,这也是裴秾敢闯佛塔的底气。
“属下这就去追……”
“不用了,先走。”燕殊止住侍卫要追的步伐,他抱起明月,示意侍卫带上不省人事的小莺儿。
少年伸手护着明月的头部,以免被出口处锐利的石子划伤:“姐姐小心头。”
随着火舌渐近,佛塔之中传出一阵阵倒塌的轰鸣声,黑烟带着火星卷上高高的空中,不知惊醒了多少安睡的潭县百姓。
“我……我没事,快去救小莺儿。”
明月吃力地说着,月色斑驳照在她的侧脸,她不慎吸入了些烟雾,脸颊泛着病态的红。
她以为自己说得足够大声,但在在场的人耳里这声音虚弱至极,还带着沙哑。
医师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先去救治小莺儿,但燕殊还抱着她,眼神定在她的脖颈处。
裴秾留下的掐痕全变得乌青,像是几条毒蛇狰狞地盘踞在她的皮肤上。
“对不起,姐姐,是我来晚了……”燕殊一点点抚上她的脖颈,声音喑哑道。
他力道很轻,像是对待珍贵易碎的瓷器。燕殊贴近她的面颊。
明月双手安慰性地抱紧了他,她抬头与追悔莫及的少年对视。
燕殊登时就止不住泪了,他乌黑的眼眸坠满了泪,眼底藏着一碰即碎的脆弱。
在场的侍卫们后怕地背过身子不去看王爷。
他的泪珠不断往下淌,滴落在明月的脸颊,烫得似火炙烤过一般。
燕殊与明月耳鬓厮磨着,他轻轻用干涩柔软的唇瓣贴上女子脖颈处乌青的掐痕,让明月感到些痒意。
明月顿了顿,她想开口说不怪燕殊自己没事,但想了想之后明月轻声道:“嗯,阿殊下次要紧跟着我。”
她的要求在旁人听起来或许会显得无理,但燕殊却欣然接受。
她好像找到哄燕殊的方式了,明月看着眼前专注看向自己的少年,他迅速换了件外衫,怕血腥气令明月嫌弃。
他时时缺乏安全感,害怕明月抛弃自己。
明月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让燕殊感知到他是被需要的,才能让他稍微安心。
燕殊放下她坐在准备好的马车中,他扶着明月的肩膀,为她披上披风后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
他担心明月着了凉,耐心地将明月微凉的手指一根根收紧合在自己掌心,再用沾了温水的布为明月擦拭泪痕。
对待这些琐碎的事,燕殊做起来比刚刚面对僧人包围时更加认真。
燕殊没有犹豫,吩咐马车去了自己的山庄。到了山庄后,钱大夫已经等在了客房,明月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牵线木偶般被摆弄着。
她倒想阻止,可每一开口,自己沙哑的声音就让燕殊眼里的担忧又浓重了几分。
到了后半夜,明月干脆摆烂,被上药时自己已经半睁半闭着眼快睡去了一般,差点摇摇欲坠栽在桌子上。
幸好燕殊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肩,后面上药也全靠身后的燕殊支撑着她坐直身子。
回自己的宅子是不可能了,明月连钱大夫的医嘱都未听清便沉沉睡去,只留了燕殊给她记下医嘱和药方。
燕殊唤了丫鬟来给明月换衣,丫鬟素养极高,没有吵醒明月。
“王爷,裴秾已逃至芥州,那里似乎有人与他接应。”
燕殊漠然道:“提他的人头来,不然你们就自行了断,不用再回来见我。”
快入夏了,日光早早照在山庄的大地上,客房里仍然昏暗凉爽,重重帷幔交迭着遮去扰人的日光,给床榻上的人最舒适的安眠环境。
明月睁眼看到得便是顶上淡紫色的暗织榴花纱帐,她怔愣一瞬才想起昨日她直接在燕殊的山庄里睡下了。
她不适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脖子上面缠了洁白纱布。
早在一旁候着的丫鬟们迎了上来扶起她,丫鬟贴心地给她后腰处垫了个软枕。